“崔著作救隆基于水火之间,这一礼当然是受得起的,请再受隆基一拜!”
就在崔耕还在犹豫是否要提前抱李隆基大腿的时候,这位未来掌控华夏命运数十年的大人物,已经再次拜倒!
而且,还不是普通稽首,而是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地行礼!
噗通
崔耕终于遭不住,痛痛快快地给李隆基跪了,道:“微臣哪对您有过什么恩德?临淄郡王,您这么做,真是折杀微臣了。 ”
“崔著作,起来吧,你当得的。”李旦起身,把崔耕扶起,道:“这孩子想给你行这一礼,已经很久了。”
随后,他一边强架住崔耕,一边使了一个眼色。
好么,这回可不得了,李旦的长子寿春郡王李成器,次子衡阳郡王李成义,巴陵郡王李范,中山郡王李业,齐齐跪倒在地,给崔耕磕了一个响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李旦的这个殷勤献的如此之大,如此之蛮不讲理!
崔耕一边强自挣扎,一边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您这不是折微臣的寿吗?”
但别看李旦文文弱弱的,那力气可真不小,牢牢的把崔耕摁回到座位上,让他动弹不得,硬生生地受了这些孩子一礼。
然后,他才把手松开,温言道:“崔著作且勿惊慌,我这个太子虽然当不了几天了。但是,“金口玉言”这四个字,还是绝无问题。我说你受得起他们的这一礼,就绝对受得起。”
随后,又招呼李隆基道:“三郎啊,你给崔著作好好说道说道。”
“是!”
李隆基这回就不跪了,躬身道:“刚才父王说了,我们兄弟都被软禁在皇宫之中,十来年父子不得相见。多亏了崔著作返京,我们兄弟才能重获自由。崔著作对我等有如此大恩,岂受不得一拜?”
崔耕略有些迟疑道:“诸位虽然被软禁,但这么多年来,在皇宫内锦衣玉食,也算不得多么委屈吧?”
“唉,什么锦衣玉食啊?”李隆基长叹一声,满面苦涩,道:“我等虽然被封为王,但宫里哪个太监宫女能瞧得起我们?至于吃穿用度么……我给您讲件事儿就明白了。有一次,我生日,想吃汤饼(面条),却一点面粉都找不着。多亏了老丈人王仁皎……”
“嗯?丈人?”
崔耕有些疑惑,毕竟李隆基现在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当时他才多大,怎么就有了个岳父呢?
李旦道:“其实是娃娃亲,也多亏本太子当初下了这么一步闲棋,才让这些孩子能在宫中平安长大。王仁皎原来是甘泉府果毅都尉,后来在禁军中任文思都尉,护卫皇宫。”
崔耕猜想,这事儿也可能是武则天有意为之。毕竟她再狠心,也不是个疯子,总不能连几个亲孙子的死活都不管吧?
当然了,现在就没必要为武则天说话了,崔耕道:“小王爷,还请接着往下说。”
李隆基道:“当时父王不敢和我等互通消息,丈人王同皎为了接济我们兄弟,也囊空如洗。最后,没办法,他把身上的紫色坎肩当了,换回一斗面,才让我过了这个生日。崔著作想想,当时我这个王爷,能比平民百姓强到哪去?您今天让我们重享富贵,岂不是天大的恩德?”
“呃……”
事情发展到现在,崔耕都有些迷糊了,索性直接开口问李旦,道:“殿下先是说让出太子之位不甘心,又说全家都感谢微臣,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李显摇头道:“不矛盾,一点也不矛盾。不甘心是真的,感谢崔著作同样是真的。尤其是现在,王兄上位已定,我那点小小的不甘心早已烟消云散,唯余对崔著作的感激了。
“原来如此!”
崔耕这才恍然大悟,套路,完全死套路啊!李旦饶了这么半天圈子,不就是为了说明,他虽然之前跟武三思联手过,但现在已经对皇位完全没有觊觎之心吗?
想到这里,崔耕点头道:“微臣定将此言,给庐陵王带到。”
“且慢!”李旦伸手一拦,道:“莫非崔著作以为,本王是想对皇兄解释当日之事?”
崔耕反问道:“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其实孤王说这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表功。崔著作请想,这十年来,若不是本王做在这太子之位上,那些明枪暗箭,会对着谁来呢?王兄的那些子女,又如何能平安长大?甚至……最后这太子之位的归属,还不一定呢!”
崔耕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李旦当太子这些年,饱受武氏族人明枪暗箭的攻击,甚至两个妃子都因此而亡,其中包括李隆基的生身之母!
可以说,李旦和武家仇深似海。但凡武则天有一点想保武家安全的想法的话,就绝对不会考虑让李旦继承皇位。
完全可以说,李旦这些年成了李显的挡箭牌。假如易地而处的话,现在准备上位的,就是李旦了。
崔耕略有些疑惑道:“您即便不做太子,一个王位怎么也是少不了的。即便表功,似乎也没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