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生是个古怪而倔强的孩子,有着令人钦佩甚至是令人厌恶的骨气。他全然不听蓝犷的蛊惑,继续对抗着身体中的傀儡虫。
“我不!我不……”他竭尽全力地嘶吼着,嚎叫着,仿佛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能够通过哀嚎有所减缓,木地板也在痛苦沉吟与刘泽生产生共鸣,分担他的苦痛。
蓝犷心想,傀儡虫在折磨他的脑子,若是折磨的太厉害,把他弄成了傻子,就太没意思了。
“你终究会臣服于我的。”蓝犷笃定。
刘泽生身体的疼痛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消失,他像一口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身体无法动弹,疼痛的回音还在他的肌肉中悲鸣。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颤抖,像是经历极致恐惧后的战栗。
蓝犷欣赏着刘泽生此刻的无力和绝望,强烈的满足感让喜悦爬上他的嘴角。他闭上眼,开始打坐疗伤,再拖延下去,有可能会造成永久的伤害。他相信刘泽生不会乱来。
刘泽生总算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从地板上爬起,直勾勾地盯着蓝犷,那模样丝毫没有屈服。他倾听,脑子里不再有蓝犷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打败了傀儡虫欣喜不已,眼睛瞄向虚掩的木门。师傅定然不可能找到我,唯有自己找准机会逃跑。刘泽生雀跃不已,缓缓地朝木门走去。
蓝犷没有动。
刘泽生的心脏简直要从嘴巴里蹦出,疯狂和自由的空气触手可及,但是他强忍着夺门而出的冲动,悄无声息地移向木门。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
木门极不合作地咿呀叫着,吓得刘泽生整个人都僵住,仿佛血液都凝固了,浑身发冷。他怔怔回头,发现蓝犷依旧闭着眼睛,长舒口气,继续蹑手蹑脚地跨着步子离开。
他的双足离开木屋的瞬间,就像一只从笼里逃出的麻雀、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出柙猛兽,疯了似的奔夺而出。他快速地爬下巨榕,顾不得粗糙的树皮刮伤皮肤。他的身体比往常敏捷无数倍。破烂的鞋子踩在枯朽的叶子上发出潮湿濡糯的挤压声。
刘泽生丝毫不顾及是否会引来蓝犷,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他一向单纯,一心想着远离可怕的木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此时,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奔跑着,浑身的肌肉都舒展着,以轻快的节奏跳跃着,仿佛变成了丛林里奔跑的猎豹。
风在他耳边疯狂的呼啸,在这热死人的夏天,没有感受到任何热意,反而觉得脖子凉嗖嗖。
休休……一声怪叫阻止了他疯狂的脚步。刘泽生停住,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大的灵力,令他浑身发寒。他的目光投向灵力过来的方向。
一头长得像狗,却有六条腿。它的那四条正常的四肢十分强壮,与其说像狗,不如说像狼。最为体特的是它脖子下方,也就是胸口位置所长的两条辅助腿。这两条腿,与其说是腿,不如说是手,非常纤细灵活,就像猴子的手。它的眼睛是冰蓝色的,还携带着黑色的环。
刘泽生的脑子就像一台储存着无数信息的电脑,随意搜索就寻找到了痕迹。《山海经》中有这样一段:有兽焉,其状如犬,六足,其名曰从从,其鸣自詨(与“笑”同音)。
从从?这怎么可能!他曾经自己幻想从从的样子,觉得应该长得像黄土狗,至于六足应该就是一侧三条腿,没什么特殊的。可是眼前怪叫的东西,却和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对他的思想是一种冲击,简直是对他幻想能力,最无情的嘲讽。
“不对,它不是从从!”刘泽生自语。
“它就是从从!”蓝犷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最好当心了,不然小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