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赶路赶得风尘仆仆,陶谷和秦若兰没有任何机会打一个照面。
就在路中途,距汴京还有七八天车程的时候,遣宋使的队伍停在了一个村庄外,休息,顺便补充补给。
我还是一身男装,刚刚下车深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只听得身后的车队嘈杂不止。上前一看,刚好赶上身着南唐官服的一人骂道,“你也就是调戏妓女的货色,还敢来克扣我们的用度?连喝口水,吃口饼都要被你减一半么?这些天大家被你一弄,哪有力气经得起折腾?”
之间他对面一人,身着华丽的锦色棉袍,面上有郁郁之气,夹杂着旅途劳顿的灰黄,不是陶谷吗?“我是什么货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要听我的调度。不过————”陶谷特意拉长了声音,“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谁要是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给他补上的。”
几个穿着青色的官服的人轻声商量着该不该去,倒是有一位紫衣官员怒目而视,“呸,我南唐臣子说什么也不食嗟来之食!”
陶谷笑嘻嘻的说,“哟,您老这样我可惹不起,我还想多活几年呐。”说罢对着那几位青衣官员,“你们可是想好了?大家可是要上路了,时间不多了。”
我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些身着南唐官员的人咽下口水的声音和他们眼中放出的饥饿的蓝光,他们对视一眼,齐刷刷跪在陶谷脚下,灰尘扬起,进入了我的眼睛,一瞬间竟不知道是泪是雨。
只是为了一箪食,一瓢饮……他们身上,此时还穿着,我南唐的官服。
已经不忍看下去,我抹掉眼泪,悄悄的走回去,忽然看到了一个人,面上又变得灿烂无比。“怎么不去看看你买下的歌姬啊?”我看着阿光阴郁的面色,故意打趣道。
他一怔,“我买下的?是啊,是我买下的,怎么样,是不是比起你姐姐还要多出几分韵味?”
“怎么可能?”我故意夸张的说。他却是将眉头皱了皱,“那个,我不知道陶谷在苛扣遣宋使们的用度……”
“然后呢?”我反问道。你说这些能改变什么?他们当时的选择会改变么?
“我刚才已经让他把苛扣的吃喝用度都发下去了。”他认真的说。
“好!”我拊掌。
“你不怪我?”他奇怪的,又是有几分心虚的问。
“你有不是神仙,哪能管的了那么多的杂事?况且,宫中府中,各司其职,陶谷没有做好,哪能怪到你呢?说到底,还是姐姐想出来的法子太过分了。”我柔柔的说。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发髻,“周二小姐真能想得开。”
咦?难道他有所怀疑了,我这样的伪装不够真实么?
我撇撇嘴,看向远方,接着说,“若是说怪,我只想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一幕,从来没有和你同车去汴京。”
他面上有些内疚,端正清秀的下颔不住的抽搐着,“你会明白的。”
我低着眉,对着他说,“明白什么?还不是你的想法、心事?可是你,从来不与我说!”
他的眼睛深深映在我的眼睛中,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我会说啊,只不过不是现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