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双手握住拳头,面上更红了,“奴才————你难道不是皇上的奴才?晋王殿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给王者为奴、给世家为奴,哪儿一个人情味儿更浓?”
晋王?我耳中捕捉到了李攸的这一句,转向阿光,难道他是赵匡义?
阿光却不慌不忙的看向李攸,“难道李家公子脑中只有为奴尽忠这样的念想?”紧接着轻笑一声,“李振恒那个老家伙真是捡了个好奴才。”忽而眼神一凛,“我与皇上兄弟手足之情,岂容你们说三道四?”
房间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夜间的寒风骤起,烛台上的蜡烛火苗阴飒,有几只马上要熄灭了。李攸挑衅地看着他,眼中的水拧成了冰刃,“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还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听父亲说,三年前,在陈桥,你可是居功至伟啊,怎么黄袍加身的人却不是你?”
黄袍加身————赵匡胤?我扶住椅子,倚着安心的木质,眼前都是苏姨,不,娘稍稍放肆的笑颜。莫不是上天绝望的轮回,冥冥之中的法理,赵匡胤身上浓重的嫌疑使得我不由得咬住了下唇,残酷的痛感和变形的唇齿提醒着我这事件的真实。
汴京————好!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眼中的大宋根基很牢靠么?又有多少人在眼睁睁的看着它被颠覆?用他们的血肉和牺牲?
阿光的声音这时有些不稳,“那老头儿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真是豢养的得心应手的家奴。”
“晋王殿下以为当今皇上真的那般英明神武么?”李攸咧嘴一笑,好像春花般明媚,带着不可靠近的毒,“当时的情况,倘若晋王殿下和赵普赵大人不出谋划策,都虞候王审琦王大人和将军高怀德高大人没有将才,那么晋王殿下给其兄长设计的黄袍加身,也是笑话。”
他的一席话在我心中卷起了万种波澜,黄袍加身的故事我听的不厌其烦了,爹爹每天都要我讲给他听的,可是其中却有这等内情,竟是眼前之人给赵匡胤设计的……
宋人,果然狡诈成性,汴京,是不是步步惊心?于血色中走出金莲花,美得凄惨。
詹事府的小楼泛起了霜,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的飞过,翅膀打得呼喇喇地响,每一只都带着月亮的惨霜,冰凉冰凉。
岂谓荼苦,其甘如荠。有什么可以比得上现实的凉?
阿光微笑着看着略有几分得意的李攸,慢悠悠的开口,“我以为李家人都像李振恒那个老头儿一样索然无味,言语可憎。没想到他教出了一个这样有趣的儿子。那他嫡出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呢?”他单手托在下巴上,眼睛上翻,思忖着,“是不是比你更有趣呢,我本来没有想着要娶李桑若,但看到你这样————我娶了她好了!”
李攸大怒,“你竟然这样对待姐姐,这门亲事,我们李家不要也罢!”
阿光拍拍被李攸拉过的衣袖,“我怎么对她了?”
李攸通红的脸转为青色,“你不仅带了南唐妓女会汴京,还带了阿檀回来,用情不专!婚前辱骂妻弟,罪无可恕!”
阿光看着李攸气到不行的样子,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妻弟————”
李攸厌恶的一扭身,阿光接着转到他身边,“那个歌姬,将来大有用处,至于辱骂你么,离间我与皇上兄弟之情者,我都要反驳回去,况且与你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宜被你尽数占了。至于阿檀……”他看着在旁边安安静静一直听着“战况”的我,眼中缠绵之意顿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