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大片严阵以待的士兵,各个身着铁甲,手按在匕首上,只等了范质一声令下,就上来将我捉住。林老背过头去,斜倚着树,以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想潇洒的笑,却发现连伪装都是这样艰难的事情,倒是心中不断的渗出热乎乎的血来,每一滴都鲜红饱满,“林老,”不管他听没听到,我对着别过脸的他说道,“偷得沉香枕轻檀,晓来一梦寒。”他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这时我被那些士兵拿着绳子五花大绑,连张口说话都困难极了,厚厚的绳子挤在我的胸口,我艰难的又说出一句,“你忘了苏梦寒最后死在扬州了么?”那些士兵没有在给我时间,直接将我拖走了。
将我带到哪儿?若是赵匡义那里还不如直接杀掉的好。我对拖着我的那几个士兵大声说,“几位,行个方便,干脆给我一刀好了。也省得你们劳碌!”那几个人却不言不语,仿佛呆子一样,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粗暴了。他们将我直接一扔,我轰一下扔到地上,隐隐可见的脚踝顿时青了一块。
不用抬头,眼前的人一身戎装,金丝银线编制的战甲刺花了眼,还能有谁?
他轻柔的抬起我的下巴,“阿檀这么想回到南唐,莫非是这几天我冷落了你?”接着轻轻放下手,悄悄说道,“苏临渊有什么好的,阿檀为何对他念念不忘?”
我抬头看向他,他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眼睛的漆黑竟然浓重的延伸到了眼下,“宋军元帅可是满意了?我南唐在宋最后一个良臣也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了。为保你们大宋安康,我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也马上要走了,宋军元帅真是一箭双雕啊!阿檀真是佩服之极,若阿檀来生能有元帅一半智谋,也不至于被元帅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他摇摇头,“阿檀对我又何须智谋?更何况,阿檀已经是聪明至极!”
我冷笑道,“元帅倒是好话说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倒想知道,林升是不是被你这花言巧语蒙骗了,竟然至我母亲和南唐不顾,设下圈套来捉我。不过元帅,想捉我又何须如此费力呢?”
赵匡义没说什么,怔怔的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烛台上只剩下一只蜡烛了,屋内昏暗,正想在说些什么,门开了,范质仍旧是紫袍打扮,“元帅,此女如何处置?”
赵匡义收起地图,板起脸,“多谢监军设下此计,若非监军,匡义耽于美色,恐怕误了大事……”说着恭恭敬敬的要给范质跪下行礼,范质沟壑丛生的面上仍免不了流露出一丝喜色,但转瞬即逝,郑重的扶起赵匡义,“元帅快快请起,官家既然有过吩咐,在下自然竭诚为元帅效劳。”
赵匡义滴水不漏的再次谢过,“匡义还年轻,自然不免被诱惑。此番多谢范监军。”说着用余光瞄瞄我,“不能让此事走漏了风声,阵前杀人更是大忌,不如将此女贬为奴婢,做些针线活怎样?正好,我军攻打后蜀需要大量棉帛制品,军中反正也没有女人,不如都分配给此女去做,监军认为如何?待到战事一过,除去此女不迟。”
范质想了一会儿,“也罢,临阵杀人,是够不吉利的。这等南唐狐媚子,做几天活儿杀了也好。”说罢看都不屑看我一眼,转身走出营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