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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家(8)(1 / 1)

 8.赵大新要和他新婚的媳妇肖淑芹离婚这件事,明面上谁也不说,像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私下里却是以最开心的话题已经传开了。这事儿自然很快就传到一向消息灵通的案板那里。案板听说这件事后,心里又是烦又是无奈。怎么还传出肖淑芹是个石女儿来了呢?事情真要像传说的那样,自己也就太没面子了,于是也生出一些烦恼来,后悔不该管这桩婚事。人家老姜保媒拉纤还有个图头,自己图个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得到。她这种人就这点好,她能生出烦恼来,也会化解,自己宽慰自己。她心里说,管闲事谁也都是愿意管好,是不是石女儿谁敢保?姑娘身上长着的东西儿,别人谁知道?连爹妈有的时候都说不清楚。横说竖说,她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儿,自己大可不必太过于自责自己了。但是她还是想把事情搞个清楚。她让人给肖淑芹捎话,让她来她家一趟。那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肖淑芹来到案板家。天气有点阴,但不是很冷,太阳偶尔出来晃一会儿就又躲了起来。案板系着围裙正在收拾院子。见肖淑芹来了,便放下了手里的扫帚,跟着肖淑芹上了台阶进了北屋。两个人在八仙桌旁面对面坐定。寒喧几句,然后就直奔了主题。案板问,大新你们两个拌嘴啦?她的眼神沉甸甸的。肖淑芹不由得一愣,眼神儿立马有些慌乱,莫名的紧张涂上脸,说,没有啊!案板试探着问,怎么传说你俩要离婚呢?!肖淑芹稍微松了一口气,解释说,那是大新说的气话。门上的玻璃一亮,这会儿太阳又出来了。案板低下头,呈思考状片刻,然后问,你下身有毛病么?!肖淑芹不解其意,黝黑的脸神色很诧异,于是反问,有什么毛病?!案板进一步追问,你俩同房了么?!门上的玻璃又暗了下来,那太阳又躲了回去。一听到“同房”二字,肖淑芹全身不禁抖动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强挣扎地回答,同,同房了。她的脸绯红,仿佛上了涂料,同时眼睛里立刻布满了一种身临其境的痛苦,随之整个脑袋向下耷拉,好像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的洗劫。心里是羞涩和恐怖交织在一起。案板敏感的神经从肖淑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她毫不掩饰而流露出来的痛苦。案板轻声地问,你们是不是不顺当?!她像医生门诊似的那么认真,那么仔细。肖淑芹慢慢抬起头来,脸收缩成一朵要衰老的菊花。她十分委屈而痛苦地说,要么是插不进去,要么就疼得要命,他还掐,还咬。他一碰我,我就心惊肉跳的。后来我就不让了。听起来她像是在控诉赵大新,句句血,声声泪。这简直就是“**待”。案板劝慰她,这种事,两个人商量着来。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疼,以后日子长了就好了。男人有的时候很自私,只顾自己痛快,难免同房时有些鲁莽,老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他掐呀咬的也不算什么,说不定是对你真好呢!也许她也经历过这些?!西方人说,真正的爱是畸形的。现在案板心里明白为什么街上会有石女儿之说了。接着,案板又对她说了一些带有威胁性质的话,来劝慰她。你要快点怀上小孩儿,怀不上孩子,可不就没准闹离婚,要是真的离婚,人家男的那头儿没有什么,离了婚再搞,对女的这头儿来说,那可是寒碜的事儿。该忍着就得忍着点儿。最后,案板语重心长地对肖淑芹说,表妹呀,做个女人可是不容易啊!要是有下辈子,下辈子说什么都不再做女人。肖淑芹眼睛里噙着泪花,她的眼睛有意识避开案板那张刻着几分严肃的脸,她心里还是有点怕。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这次谈话又勾起她内心深处无法表述的痛苦。她很有些伤心的。这时,工作组的老陈来吃派饭了。老陈对案板说,大嫂,今天我早点吃饭,晚上到公社开会去。肖淑芹对案板说,表姐,我回去了。案板说,你走吧,你走了我正好给老陈做饭。案板送走了肖淑芹。转回身来,案板先是给老陈沏上一壶茶,让他慢慢喝着。接着她拿了一个小盆进到里间屋崴棒子面,又抓了一把榆皮面掺到棒子面里。她端着面走到外屋对老陈说,今儿我给你吃轧揑根儿。老陈说好,我爱吃。老陈并不老,30多岁。中等身材,一张端庄的脸,长得很帅也很文静,头上戴一顶蓝毕矶帽子,身着蓝色中山装,人显得很庄重老成,一身书卷气。案板一面和面,一面和老陈说话。她问老陈是哪儿的人,老陈说,就是咱们北京人。老陈是大学教师,在北京航空学院政教处工作。是党员,先进工作者,所以这次被抽调下来到农村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调回头来老陈问案板,刚才那个女子是谁家的?案板说,我表妹,赵大新的媳妇。哦!赵大新。老陈重复了一下赵大新三个字,好像他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然后他说,赵大新这个小伙子挺能干的啊!案板接过话茬说,是啊,小伙子很能干,是生产队的出纳,还是大队民兵营的营长。给他婶子过继,他婶子是烈属,要不,怎么把我表妹介绍他了呢!她的话语里透着满满的得意。老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翻开,案板把一疙瘩面装进圆圆的斗子里,插上杵子就轧。面和硬了,她轧不动,只好请老陈帮忙。一根根绿豆一般粗的圆面条躺在了水上,过一会儿便浮起来,长长的,圆圆的,一根是一根的。稍微又煮一会儿,非常筋道的棒子面面条很快就做好了。老陈一边吃着长长的圆圆的面条,一边和案板继续拉家常。老陈问案板,赵大新的婶子20几岁上就守寡,又没有孩子,为什么没有再找一个男人呢?案板笑了,对老陈说,你问的这个事呀,有无数个人问过,没有人能够回答。没想到有学问的人也会问这个事儿?我原来想,有学问的人一定知道为什么,没想到你们也……。老陈被案板说乐了。他本想向案板问第二个问题,赵大新的婶子为什么要过继赵大新?他又一想,还是别问的好。谁知道案板会不会还是用刚才那种回答方式来回答自己呢?还是不问了吧。老陈心里暗暗承认,这个女人很是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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