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温和的声音微微飘过来,“那个人一定很喜欢你。”
“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是沉默而不敢表露的爱。”
此刻,连风都仿佛温柔下来。
关星禾蓦的想到很多年前那个离别的午后,他在卡片上对自己说——
「希望它可以代替我陪伴你」
原来,他所有浓重又深刻的爱意,也曾经以那样隐晦的方式告诉过她。
那是他,沉默而不敢表露的爱。
彼时阳光温暖,关星禾坐在车里,轻轻地摸了摸风信子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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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星禾怕时间来不及,开着车便直接回了别墅。
屋里静悄悄的,关星禾提着风信子,对王妈说:“有肉吗,给他吃一点。”
一大早出来,该饿了吧。
吴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下来。
“这是...猫吗?”
关星禾想到曾经林映因为害怕猫毛沾到衣服,曾经勒令王姨把风信子关进笼子里。
她连忙解释,“风信子很乖的,刚洗完澡,不太掉毛。”
吴若蹲下身,食指轻轻伸进航空箱的缝隙里,一下一下挠着毛下巴,风信子便开心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把他关着做什么,放出来给我抱抱。”
关星禾怔楞了一瞬,抿了抿唇,将笼子打开了。
风信子似乎很喜欢这个说话轻声细语的阿姨,在她怀里眯了眯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我最喜欢猫了。”吴若见风信子睡了,声音也低下来,“王嫂,记得把肉煮熟啊,猫肠胃不好。”
她嘴角含笑,找了个坐垫,将风信子小心地放上去。
关星禾突然就觉得,或许她和林映是不一样的。
窗外的红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吴若说:“星星啊,你跟我上来一下。”
她将关星禾带到一个二楼的休息室。
“你知道你男朋友昨天来找城宇吗?”
关星禾心一紧,“不知道。”
“我就知道那孩子不会和你说这些的,他昨天在雪地里站了一下午,进来时,手都冻紫了。”吴若的声音慢慢的,“见了城宇啊,把所有财产文件排了一桌子,我都被吓到了。”
关星禾紧抿着唇,只觉得一颗心都被高高悬起来,恐惧伴随着疼痛,一波一波往身体里钻。
“我爸爸...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啊。”吴若说:“当然是同意了。”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落进来。
“来,你过来。”吴若牵起她的手,“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幸福,过去的事,你爸爸是做错了,他固执了一辈子,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不愿低头妥协。”
关星禾嘴唇抿得发白。
吴若弯下身,打开抽屉。
“来,看看这个。”
她打开一个小木盒,浓翠的绿环成圆圆的玉手镯。
她又翻开另外一个,粉钻镶嵌成皇冠的形状,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
一个十几个盒子被一一翻开,各色珠宝映衬着窗外的阳光,格外夺目璀璨。
“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没给你什么见面礼,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嫁妆,我没有女儿,我想着等你出嫁了,就都送给你。”
吴若的手很温暖,轻轻附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这寒冬天里最柔软的棉絮,一点点覆盖住关星禾的心。
“阿姨,这些太贵重了。”关星禾吸了吸鼻子,“我不能要的。”
“虽然你叫我一声阿姨,但我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吴若笑了笑,“哪个妈妈,不希望女儿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亮眼的珠宝首饰,快乐顺遂,平安健康呢?”
窗外,阳光融化了冰雪。
关星禾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瞬间红了。
好像过去所有的不甘,困顿,失望,都在这一瞬间,在吴若柔软的声音中得到了告解。
或许,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只要耐心等地啊,过去失去的一切,总会换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你身边。
她感到脸颊上有一点温热。
是吴若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别哭别哭,快吃饭了,去叫你男朋友起床吧,他昨晚喝了酒,睡在二楼角落那个房间。”
关星禾打开了门。
走廊里很安静,她突然转过身,“阿姨。”
“嗯?”吴若抬眸,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了?”
“我爸他凭什么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啊?”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关星禾清晰地听到“噗嗤”一声。
“被你爸听到了,看他不打你。”
关星禾强忍住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走廊的尽头,是贺灼从前的房间。
时光突然慢下来,流转着缓缓倒退。
关星禾站在那扇门前,突然想起十五岁的自己,第一次站在这扇门前,忐忑不安地,想要邀请他一起玩大富翁。
她曲起手指,轻轻敲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一点点穿过时空。
雪一点点融化,门“啪嗒”一声打开。
站在门内的是二十二岁的贺灼。
这次他没有再像十六岁那样拒绝她,而是轻轻牵起她的手。
“走吧。”
走廊里只余下他们交错的脚步声。
关星禾抬眸,“哥哥。”
“嗯?”
阳光正好,春天仿佛近在咫尺。
她说:“我也爱你。”
窗台上,白色风信子随着风微微飘舞。
那些年,沉默又不敢表露的爱,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回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