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观众的确在看着,闻言马上齐声大叫,“要答案,要答案!调香协会垃圾!”
即使在实验室内,众人也能听到观众们巨大的叫喊声。
菲利普的心一沉,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外头的观众极有可能暴怒而涌上来。
就算有安保在场维持秩序,观众冲不进来,事后协会也有可能被砸,而且协会的口碑将跌至冰点。
当下马上道,“我们之前那样说,只是希望稳妥一点。事实上,经过严格的安检,萧遥不可能带着香水入场的。那香水,多半是在带过来的途中被人偷偷换掉的。”
萧遥点了点头,看向协会其他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没错。”其他人横下心,点了点头。
只能赌一把了,只要把这事拖到观众们离场,他们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多了。
萧遥点头,指着自己调配的香水,“我有证据证明这是我在玻璃房的调香室里调配的,请拿着这瓶香水跟我走。”
协会众人脸色大变。
观众们全都欢腾起来。
萧遥看向调香协会众人,最后目光定在菲利普身上,“怎么,你们不敢跟我对质吗?”
“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的?”福克斯叫。
菲利普吃了福克斯的心都有了。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说不敢,所以点点头,跟着去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萧遥是诈他们的,或者萧遥的证据不足以证明香水是从玻璃房调香室里拿到的。
记者全程跟着,那瓶香水全程在摄像头中,没有人能做得了手脚。
转眼到了玻璃房调香室,菲利普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变得刷白。
萧遥没给他机会辩解,直接拿起一张纸卡,“我从这里截了一小段放进香水瓶里,你们打开香水瓶看看里面有没有另外半截,创口能不能合得上?”
说到这里,看向协会众人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
“我料到会有这事的,所以在调香时,偷偷把玻璃房里的号码纸卡放了一小截进去。伪造什么的不必说了,那是协会特有的。”
协会众人的脸色漆黑如墨,菲利普有点站不稳。
香水瓶子被打开,摄像头对准里面,果然看到那小半截卡纸。
由于香水瓶子是黑色的,所以压根无人察觉!
为了证实香水瓶里的卡纸和外面的卡纸可以合起来,工作人员很快拿夹子把香水里的卡纸拿起来,然后和外面的拼在一起。
他们每做一步,协会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看到两份卡纸完全重合,协会众人均面若死灰。
紧张的观众们全都欣喜若狂,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欢呼声如同浪潮,冲进玻璃房调香室,冲得协会众人俱是浑身发抖,冲得福克斯面若死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萧遥看向菲利普会长,“菲利普先生,这次赌香,是我赢了吧?”
菲利普看向女孩,带着隐隐激动的面容,不见一丝属于年轻人的年轻气盛,可属于青春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就是这么一个年轻姑娘,用三瓶香水溶解了调香协会矗立多年的高楼大厦!
他极其艰难地开口,“这次赌香,你赢了!”
亨利他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催促萧遥上台,明确自己的胜利。
萧遥被人簇拥着,来到舞台上,站在主持人身边,等待着协会会长菲利普的到来。
菲利普上台之后,主持人郑重宣布,“我宣布,疯狂赌香的最终胜利者是——来自华国的萧遥!”
“啊啊啊……”全场再次欢声雷动,观众们一边欢呼一边鼓掌。
另有一些观众则有点迷茫,偌大的调香协会,自今天之后,就要瓦解了吗?
等欢呼声小下去,主持人看向菲利普。
菲利普脸色异常难看,有点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一咬牙,看向萧遥,“萧女士,你可以换一个要求吗?协会存在这么多年,是有很多弊端,我承诺,我愿意改,彻底改!”
“破而后立,我相信打破之后再立更好。”萧遥道。
菲利普的脸色异常难看,“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让协会解散,会得罪很多人,你以后将永无宁日!”
“无所谓,这个风险我愿意承担。”萧遥说道。
她热爱自由,可是她也愿意为了打破一些陈旧的东西而付出自由的代价。
菲利普一下子仿佛老了二十岁。
萧遥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看向萧遥,“现在,萧遥可以对调香协会提出一个要求了。”
萧遥接过来,“我的要求是,调香协会需要解散,协会人员无权重新组建,组建人员需由我指定。而我指定的人员,已经提前写好,将由律师来宣读!”
说完,萧遥就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离开舞台。
正在这时,忽然有响亮的声音高叫,“天哪,一号植物人苏醒了!”
沉默,沉默……
然后“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萧遥自己也是大吃一惊,忙抬头去看,见大屏幕上,一号植物人,一位黑人女士睁着眼睛,惊喜地看着所有人。
这样一双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
全场再次响彻“萧遥”这两个字。
萧遥在这种欢呼声中,被簇拥着回家,一路上,还能听到汪明贞滔滔不绝的激动声音。
她自己也高兴,真的很高兴。
怀特医生和刘易斯医生跟着她回来,不住地追问香水的医理。
萧遥回答了一遍又一遍,到第三遍的时候,干脆坐下来,认真写自己这次调香的心得。
写完了,她将之交给莫尼,让他到时交给任何想来交流的医生或者调香师看,自己则打算回国看看外婆。
赵乾一得知她要回国,便道,“我们也打算回国,你到时坐我家的飞机回去吧。你想哪天回去?”
“明天吧。”萧遥想了想说道。
赵乾一点点头,“那就明天。”
李明耀道,“哎呀,我也想和你们明天回去啊,可惜我有事,不得不半夜就走。”
“也就是一天半天的时间。”萧遥笑笑。
赵女士和一帮大陆调香协会的人也要回去,他们得知要和萧遥乘坐同一架飞机,心情都很不好。
赵女士脸色灰败,声音含怨,“她葬送了我们协会的心血,我不想和她一起回去!”
“以后会有新的协会,建立新的秩序。”赵乾一道,“萧遥做得没错。”
赵女士还待再争,门铃响起,却是楚彦和林韵一起来了。
林韵的脸色十分难看,白得没有血色。
赵女士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韵刚查出怀孕,有点水土不服。医生检查过,说可以飞回国保胎,而且效果比国外好,毕竟阿韵在国外有些水土不服。”楚彦说完看向赵乾一,
“乾一,听说你们明天的飞机回去,搭我们一程吧。我们提前回去,买不到直达的机票,全是要转机的。”
“我们人数满了。”赵乾一有些为难,“我帮你联系别的私人飞机。”
赵女士却道,“何必联系别的私人飞机?让萧遥先让一让好了,她并不急着回去。林韵怀孕了,坐我们的飞机正好。”
林韵白着脸看向赵乾一。
楚彦也看向赵乾一,“我联系过了,都是满人的。这事我去和萧遥说,她如果怪,就怪我好了。”
赵乾一看向林韵苍白憔悴的脸色,又看看赵女士和楚彦,最终道,“我自己去和萧遥说。”
萧遥知道,并不在意,“那我自己坐飞机吧,我身体很不错,转机也吃得消。林韵是孕妇,的确比我有需要,你们不用觉得愧疚。”
赵乾一看向萧遥的目光很柔和,也带着深深的愧疚,他就知道,她不会在意的,可他却让她受委屈了。
楚彦也觉得对不起萧遥,忙道,“我帮你订机票。”
“不用。我来就行。”赵乾一说完看向萧遥,“就订和保镖一班的,怎么样?”
萧遥点点头,“这样更好。”
保镖明天一早就回去,虽然需要转机,但是下飞机的时间比迟出发的赵家私人飞机早一点,正好赶得上接萧遥的。
事情就此定了,萧遥次日一早起床和汪明贞准备坐飞机回去。
可是门外却来了很多调香师和医生,萧遥头疼,也没办法偷偷走了,就打算迟两天回去。
不想却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外婆病危,让她赶紧回来。
这一下,萧遥却是不能停留了,让汪明贞留下来安抚前来的调香师和医生,自己和保镖们急急地赶去机场。
经过安检上了飞机,萧遥忧心忡忡都关上手机。
但愿外婆没事。
但愿早点到达,来得及见外婆最后一面。
飞机终于起飞之后,萧遥努力让自己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闭目养神。
脑海里忽然响起怪异的电子音,“宿主即将离开本世界。”
萧遥一下子睁大双眼,看了看四周,重新闭上眼,在脑海里问,“请问是谋杀吗?”
“不是。是意外。这班飞机本来就要出事的,你上了,赶巧。”电子音道,“你如果改变这一切,会有另一班相同人数的飞机失事。”
萧遥放弃了去找机长,也放松了身体。
电子音道,“虽然这次比你原定要离开的时间要走,但该做的你已经走了,早点也无所谓。当然,如果你有爱人的话另说。”
“我没有爱人,就这样走吧。”萧遥道,早点走也好。
她闭上眼想了想,协会的事搞定了,睡眠香搞定了,唤醒植物人的香水也留下十分具体的香方和调香心得了,就连遗嘱都提前立好了,没什么遗憾了,于是更放松了。
华国帝都时间11月27日,由尼斯飞大象谷的飞机在空中遇上候鸟群,不幸失事。
飞机上乘客共138人,全部罹难,其中包括刚在普罗旺斯成功赌香归来的著名调香师萧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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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觉得心中有一股无法释放的愤怒和悲哀,让她下意识想拿到去砍人,然后砍自己,全都一了百了。
她努力压下这些纷乱繁复又暴虐的想法,睁开双眼。
眼前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横眉怒目对她厉声喝骂,“你没资格留在我们警局,你给我滚——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萧遥心中的暴虐想法再次涌现,她张开嘴,暴躁地大叫,“我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
骂完了,她抿了抿唇。
这不是她想骂的话,这是留在这具身体的原主的意识要骂的话。
“你这个臭娘们,你还敢跟老子呛声?如果不是你,强哥就不会差点死掉!”中年男人更暴躁了。
这时一道声音厉喝,“都给我闭嘴!”
萧遥看过去,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他衣着普通,头发又乱又油,看起来脏兮兮的。
中年男人忙叫,“头,你还要维护她吗?”
高大男人疲惫地看向萧遥,“萧遥,也快过年了,你休一段长假吧。”
萧遥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闻言点了点头。
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坐下来,认真过了一遍脑海里的信息。
这个身体叫萧遥,是个犯罪侧写师,今年28岁,在市刑警大队供职。她在学业上认真肯学,所以毕业得早,此时已经可以带徒弟了。
她的徒弟是个今年刚毕业的可爱小女生,叫薛明明,今年22岁,在犯罪侧写这方面很有天赋,时不时有惊人的发现。
原主出身贫寒,是农村人,父母重男轻女,先生了她姐姐,见是女孩子,就想拼一个儿子,于是再生,生的是原主,也是个女孩子,于是就不想要,送给另一个村没孩子的一对夫妻,继续拼儿子。
中间落了几个胎,等原主六岁了,终于拼到一个儿子了。从此原主父母把儿子当宝贝一样对待,没空管约莫8岁的大女儿,导致大女儿在湖里游泳,淹死了。
原主父母没了大女儿帮忙带儿子,于是起了心思把原主要回来。原主的养父母养了原主四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等原主帮忙带儿子带到两岁,就觉得原主不是自己的种,纯粹是吃白饭的,本就有心抛弃,一听原主父母要接回原主,十分爽快就同意了。
原主回到父母家,每天的工作是带孩子和干活,跟丫鬟似的,每日还要被打骂,得不到丝毫温暖,只得钻课本里找,故而成绩很好。读完义务教育的初中没钱读了,遇上好心人助学,于是一路读下去……
毕业之后,由于职业原因,交了个男朋友,本以为有个依靠,没想到交往两年,男朋友有变心的趋向,对跟她的小徒弟薛明明十分温柔可亲!
原主从小得不到温暖,在养父母家和亲生父母家得到的都是打骂,心理十分不健康。大学学的专业又是接触犯罪心理的,毕业了更是经常接触罪犯,心理更健康了,本以为有个男朋友是心灵的港湾,没想到男朋友却对别的女孩子好。
于是,原主真的精神病了,性格易怒,疑神疑鬼。
一开始病情还不算重,多数时间可以控制住自己。但由于收的徒弟越发出色,又越来越得自己男朋友的青睐,原主的病情恶化得十分快,情况非常不稳定。
出于嫉妒和好胜心理,原主偶尔会将薛明明的成绩挂在自己名下,当成是自己的。
这让薛明明很生气,这次出任务,就要求独立做侧写,和萧遥各做各的。
可是原主不肯,坚持只有自己可以做,不许薛明明跟着去,完全不听其他警察的劝。
原主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做侧写时漏了一些线索,把犯罪侧写写偏了,让罪犯有可乘之机,导致出任务的兄弟受了伤,其中强哥受的还是重伤!
因原主精神状况不稳定,易怒暴躁,经常骂人,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尖酸刻薄,对她很有意见。又因原主自己是修心理学的,没有人想到她是有精神病的,所以这次出事之后,所有人都骂她怨她,叫嚣着赶她离开警局。
萧遥整理了一段,就觉得心中全是负面情绪,那种暴戾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连忙停止了继续整理。
先前不受控制喝骂的一段话让她担心,一旦发病了,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揉了揉脑袋,萧遥站起身,决定先去探望一下因原主受伤的强哥,然后收拾东西休假。
她不休假不行,因为她所有的犯罪心理知识都是原主的,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她必须得拿出时间来好好吃透。
萧遥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往外走时,正在办公的刑警队成员看都不看她一眼,偶尔视线移过来,也像发现什么脏东西似的,赶紧移开。
走到门口,萧遥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明明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上。都不看这是什么职业,也学人家打压贤能,我呸……”
“强哥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上她这样的人。还有薛明明,水嫩嫩的新人,自己也有能力,却不得不被她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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