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还在吃惊,弱书生已经和先进入的人交上手了,打了几招,黑暗萧遥也看不出谁赢了,但很快听到书生带笑的声音响起:“你是邱铭的人?听说他为了个心思歹毒的女子陷入了疯狂,如今见,果然如此啊。”
原来是书生赢了。
萧遥松了口气,站在窗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很担心小石头与太后,便扬声喝道:“来人——”
先前吸入的空气已经生效了,她脑袋有些迷糊,身体十分疲乏。
书生这时说道:“你们的护卫都被迷倒了,此时无法回应你。”顿又道,“萧姑娘,请让让。”
萧遥也不去管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当即让开,自己也准备出去。
书生揪着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又离了窗户有段距离,这才笑问:“萧姑娘,我这个食客可还行?只要你日日给我做吃的,我便充当你的护卫,保护你,你看如何?”
萧遥说道:“也好。你现在便去帮我看看我弟弟和外祖母如何,罢了,我与你同去。”横竖她不让书生吃,书生也厚着脸皮来蹭饭的,还不如说好,让他做保镖呢。
书生当即高兴道:“言为定。”那声音里的喜意,明显得不行。
萧遥道:“你把人放下,和我去看看我弟弟。”
书生笑着说道:“你且放心,我此番带了两个书童,分开去看你弟弟与外祖母了。若有事,他们必会唤我,此时不曾说话,便是没事。”
萧遥听了,这才松口气,却还是要亲自去看眼才彻底放心。
书生是萧遥让他跟着吃美食,那他什么都能答应,因此马上跟萧遥去看小石头与太后。
萧遥分别去两人的房,见两人都在沉睡,两人房都有人被绑了,俏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来人不仅对她下手,对太后和小石头也下手,显然是要将她们三人打尽。
她让书生的两个书童将人带出去,又在门口守着,便下去了。
萧家人都被惊醒了,几个几个挤在块看着。
蒙面人正和还没被迷倒的官差打斗,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揽住了沈氏,再要突围。
沈氏紧紧地抱着蒙面人,紧张地看着四周。
萧遥见了,看向身旁的书生,指着揽住沈氏腰的男子,问道:“你能上去留下那个人么?”
这人来救沈氏,又对她与太后三人下手,其心可诛,她没打算手下留情。
弱书生含笑点头:“这容易,你记着给我做好菜便成。”说完,身形闪,飞身上去,直奔邱铭。
邱铭武功高强,可是身边带着个沈氏,又加上本来便不如书生,很快节节败退,处于劣势。
他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带着怒意与忌惮,看向弱书生:“欧阳公子为何要与某为难?若某不曾记错,某与欧阳公子并无过节。”
欧阳笑道:“你得罪我的雇主了,还想派人绑走她,如何能说没有过节?”边说,边凌厉出手。
邱铭舍不得放开沈氏,边打边往后退,嘴上问道:
“谁是你的雇主?那位认回权贵亲人便朝得意异常猖狂的萧姑娘么?不想以欧阳公子的为人,居然也会听凭这样的女子差遣,真真可笑!若喜欢美食,在下那里,倒也有几个好厨子。”
欧阳笑了,声音里带着不屑:“哈哈哈,位靠厨艺自强不息、心地善良的姑娘,被你说是朝得意便猖狂,个心肠狠毒、抛夫弃子的蛇蝎妇人,却被你视若珍宝,真真可笑,哈哈哈……”
旁边很不愿意前来的络腮胡点头,也劝道:
“老邱,欧阳公子说得没错,你醒悟罢。若这妇人当真善良,如何会做出毒害大妇之事?其时人家还怀着孩子。若当真心如磐石,深情无端,为何当初弃你而去,如今在萧家呆不下去,又迫不及待抛夫弃子?”
邱铭喝道:“闭嘴!”
边叫,边闪身躲过欧阳的攻击,同时对欧阳道:“月娥生性善良,只是受人诬陷。”
欧阳脸上的不屑更明显了,道:“好个受人诬陷。世人都说邱铭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过是个瞎了眼的莽夫罢了。”
两人重新战在起。
沈氏夹在两人之间,不时被掌风扫到,苦不堪言。
很快,她便痛哼出声。
邱铭这才看到,顿时心疼了,忙对络腮胡道:“帮我缠住欧阳,我带月娥离开,即刻回来接应你。”
络腮胡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旁人首先难以置信地叫:“老大,你说什么?你为了这么个女人,居然让自己的兄弟留下来?你明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打不过欧阳公子,就连二哥也打不过!”
其他人也吃惊地看向邱铭。
邱铭怔,看向络腮胡,见络腮胡没有动,脸上却带着受伤,从前看自己时带着崇拜与亲近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的心抽痛起来。
这时络腮胡开口了:“你若为了这个妇人让我去挡,我绝无二话。只是今日之后,我们之间,休要再提‘兄弟’二字。若是遇上别的事,为你两翼插刀,我绝不推辞,也绝不埋怨。”
邱铭看着自己多年的生死之交,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萧遥在旁看着,想知道这个邱铭怎么选。
沈氏素来很能洞察人心,瞬间察觉到了邱铭的犹豫,忙楚楚可怜地看向邱铭:“你听你兄弟的,忘记我,走罢。我们今生,注定无缘。”
萧遥听了,看向邱铭,心里暗叹声,只怕这么来,邱铭更舍不下沈氏这女子了。
本来,就是求而不得的执念,经过多年的思念,早就非常牢靠,再有沈氏这句话,他绝不会愿意再次放手的。
她心想着,将目光移向萧四姑娘,想知道她对这样的沈氏怎么看的。
这看,就看到满脸泪水的萧四姑娘。
邱铭听了沈氏的话,果然更坚定,搂紧了沈氏,对络腮胡道:“你是我的兄弟,我无法舍弃。可是她,我亦无法舍弃。今日,我便拼死战,若活着,我会带月娥离开。若死去,劳烦兄弟给我与月娥立个衣冠冢罢。”
络腮胡以及其他人脸上的神色非常奇怪,有感动,有看到兄弟被愚弄的愤怒,都看着邱铭不说话。
邱铭搂紧了沈氏,继续与欧阳公子交战。
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这时,萧四姑娘忽然重重地将桌上的个茶盏砸在地上,人也站了起来,红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氏:
“今日,请在场所有人为我萧四作证,我萧四,与沈月娥再无母女关系。从今往后,她是贫穷富贵与我无关,我是贫穷富贵,亦与她无关。”
此言出,客栈里外关注此事的,全都惊呆了。
萧二公子也站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氏:“你当真要走么?”
沈氏听到萧四的话,眼泪跟水似的不断地流下来,再听到萧四公子的问话,哭得更厉害,道:“并非我定要走,而是萧家已容不下我了啊……”
萧四冷冷地看了沈氏眼,便坐下,无悲无喜,再也不看沈氏眼。
她没有揭穿她的真面目,便当是母女最后的点情分,但愿从今以后,她跟着那男子,真的能幸福。
欧阳笑道:“邱铭,听到了么?这妇人的儿女,亦与之决裂,可见是认清她的真面目只是碍于最后点情分不曾揭穿。”
他越说,手上的内力越浑厚。
邱铭没有说话,因为欧阳越打越厉害,他已经没有法子说话了。
这时那些了迷药的侍卫,有些清醒过来了,都拿了弓箭瞄准了邱铭与络腮胡行人,时刻准备射箭。
欧阳见了,便笑了笑,退了开去。
弓箭手马上对准了邱铭与沈氏,并且马上开始放箭。
利箭来得及时,正对着沈氏。
沈氏抬头看到那支箭对着自己射来,瞳孔紧缩,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命休矣”,然后,下刻,她死命抱着邱铭转身,躲在了邱铭身后。
利箭插|入了邱铭的背后。
他有些懵然,怔怔地低头看向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从胸口露出来的箭,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沈氏。
耳畔,他那些兄弟惊怒交加的吼叫声,仿佛都远去了。
他先看到的是沈氏脸上的庆幸,接着才是慢慢浮现的后悔。
然后,时沈氏边哭边不住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邱铭,你怎么了?”
邱铭看向沈氏,感受着心脏的剧痛,眼睛里的迷恋与念念不忘,瞬间如同潮水般逝去,他张了张口:“这才是你,是不是?”
沈氏不住地摇头,眼泪纷纷跌落:“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络腮胡揪住身体推到边。
萧遥上前喝道:“全部拿下,交给当地官府处理。”
于邱铭而言,这是个人生观重塑的时刻,可是在她而言,这正是个好机会。
场劫犯人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萧遥同意让络腮胡指定的大夫给邱铭拔箭治病,但收了万两黄金,之后便让当地官府按照律例办事,自己不再管。
雨停了,阳光洒遍大地,萧遥行人重新上路。
沈氏也继续跟着萧家人出发,因为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所以之后她异常的沉默。
但是她的再次出走,让萧家人都十分鄙视,平素句话也不肯与她说。
沈氏没法子,只能去和沈家人起走,然而沈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沈氏过得很苦。
进入流放之地,萧遥行人找当地的客栈住下,又四处物色房子,很快买下套大宅子住进去。
安顿下来后,萧遥每日里出门寻访美食,边吃边尝试着自己做,将北地做菜的精髓与自己的厨艺结合,最终彻底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她能做不同菜系的菜,但是更擅长将不同菜系的优点融合,做成天南海北所有人都爱吃的菜肴。
嘴刁的小石头与欧阳公子每日里吃得不亦乐乎,认为享受萧遥的美食,就是人生的真谛。
在流放之地,萧遥开了家酒楼,为了不泄露身份,她将酒楼的名字改为百味馐。
酒楼开起来之后,萧遥按照原先设想的那样,跟当地官府聘了萧家几个年轻姑娘来酒店干活,连萧四也不例外。
她让萧四做大厨,其他姑娘或是管账或是干别的,单凭兴趣,不愿在幕后,而是想在台前拼搏的,她也概支持。
百味馐的菜肴好吃,萧遥做的菜更是珍馐,没多久全城人都知道了。
城许多酒楼的大厨听到人人称颂萧遥做得好吃,都很不以为然,有性格高傲的,甚至上门去挑战。
焖羊肉、手抓羊肉、烤羊排、五丝驼峰、烧鸡……大厨们气势汹汹而来,道菜道菜地比试,最终不得不折服地离开,告诉自己酒楼的东家,自己远不如百味馐那位大厨。
当地最大酒楼的大厨在吃过萧遥做的道焖羊肉之后,赞不绝口,甚至说出“厨神”两个字。
不过,这个圈子毕竟不算大,所以“厨神”,也只在当地大厨与老饕口流传。
小石头听到这称号,很是高兴,兴冲冲地找到萧遥,将这消息告诉她,同时认真道:“我也觉得姐姐是厨神。姐姐做的菜太好吃了,什么菜都好吃,小粥与米饭也好吃,面食也好吃……”
他太高兴了,所以滔滔不绝地说。
素来派温和谦谦君子只在美食上脸皮厚的欧阳公子也点头附和:“的确是厨神。我这些年来聘请的大厨不少,可没有个比得上萧姑娘。”
他财力雄厚得很,从小酷爱美食,经常命人到各地搜罗大厨,从前也听过萧遥的名字,但正要派人去请,萧遥就离开京城南下了,之后她各个城市转悠,根本不好找,他的人又正好找到别的大厨,便不强求萧遥了。
不想机缘巧合之下,他遇上萧遥,并爱上了她的美食!
吃到萧遥亲手做的美食之后,欧阳公子才后悔,从前的不强求,实在叫人吐血。
萧遥笑笑:“我自认做的菜肴不错,但是厨神便不必说了,毕竟强自有强手。那些隐藏在深巷的大厨,那些平民厨房里的美食家,都不可小觑。”
小石头仍坚持,欧阳公子则笑道:“保持谦虚敬畏之心,的确易于进步。”
寒冬来临时,多年不曾犯边的北戎人犯边,挥军南下。
因多年不曾开战,守城军不多,且又无准备,第日便差点失守了。
守将马上百里加急,将北戎人犯边的消息传往京城,同时将所有的兵卒调集,准备死守。
城的富户,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南下,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也都尽量想办法离开。
因为城守军不多的消息,已经被有妻小的守城军悄悄泄露出来了。
太后担心得不行,边命人收拾东西边叫萧遥赶紧走。
萧遥没有动,而是看向太后:“你难道愿意舍下这满城的百姓离开么?”
“这城里许多百姓都跑了。”太后理所当然地道。
萧遥摇摇头:“能跑的,都是有能力跑的,那些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穷苦人家。我们作为皇室人,不能抛下普通老百姓逃跑。”
太后又道:“守城,自有守卫军,我们都是老弱病残,能干什么?留下来才是给他们添乱。”
萧遥想也是,当下点点头:“既如此,你与小石头先行离去,我留下来。”见太后还要再劝,便说道,“都说达则兼济天下,我虽然还不算达,但也想为这座城池做点什么。”
太后听了,沉默半晌,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并留下罢。若有需要,哀家也可以亮出身份,鼓励军民同抵抗外敌。”
大家都同意了留下,但是留下能做什么,却还得思量。
萧遥第时间,便将带来的侍卫以及守卫的官兵分出大部分,着他们去守城将领那处报到,只给太后与小石头留几个。
守城将领这才知道萧遥行人的身份,当即上门来拜见,只是他毕竟忙碌,因此很激动地说了些感谢的话,又暗示太后尽快离开,便就要告辞。
萧遥忙叫住他:“李将军,以如今的守城兵卒,最多能支撑几天?”
李将军道:“守城军着实太少了,若以北戎今日的进攻力度,我们最多只能支撑过明日,后日说不定便城破了。”说完再次劝萧遥赶紧带太后离开。
萧遥沉默片刻,问:“城破时,这座城池的老百姓,会如何?”
李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如今乃寒冬,北戎来进犯,想是食物不足,因此……”他顿了顿,看向萧遥,“不知郡主可曾听说过两脚羊?”
萧遥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李将军见了,情知萧遥必然会退却的,当下拱了拱手,再次告辞。
不管旁人如何,他作为守城将领,是要与这座城池共存亡的。
萧遥回神,见李将军快走到门口了,忙叫住他:“李将军且慢——”
李将军忧心军情,有些不耐,但想到萧遥的身份,还是回头:“郡主有何事,还请明言。”
萧遥道:“若加上城的百姓,还有大户人家的护院,可能多支撑两日?”
此处离京城不算很远,今日早便百里加急往京里送急报了,想必京城很快会得到消息。
她、太后和小石头都在此,皇帝定会以最快速度出兵,甚至会调集距离此处较近的士兵前来援救。
李将军怔,旋即道:“得看看有多少人。只是,即使人数够了,大户人家也未必愿意,他们已经急急忙忙要出城了。”说完对萧遥深深躬身,“郡主忧国忧民,实在是片丹心。只可惜着未必行得通。”
萧遥想了想,拿出皇帝交给自己的枚印章,说道:“李大人,我以皇上的名义命令你,调集城所有的成年壮丁保卫此城。只是,若有人抗拒,你不可强迫,尽量调动他们的爱国之心,告诉他们,这是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