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琳琳是娱乐圈里的大明星,拥有很多粉丝,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不说跟权贵比了,就是在娱乐圈真正有实权的人跟前也不算个什么啊。
至少,东江娱乐公司和西城广告公司,就不是他和陆琳琳可以得罪的,人家不仅家里有钱,在娱乐圈也很有人脉。
无奈之下,阮苍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和陆琳琳:“算了,萧遥跟刘凌音已经疏远了,这次刘凌音卖萧遥的面子,可并不代表人家下次还卖她的面子。就算关系很亲近的,最多也只能帮一两次,他们这种关系疏远的,不可能帮第二次。”
陆琳琳还是觉得很憋屈,直到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才努力压下怒意,转移注意力。
萧遥在旅途中,偶尔也拉大提琴,但是并没有什么进步。
所幸,她有心理准备,一路上都在看风景,看人,品尝美食,所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走在伊犁霍城花香弥漫、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里,萧遥产生一种要长居在此的感觉。
天那么蓝,天空之下,是大片大片的白云,白云之下,有时看到连绵的山脉才是漫天薰衣草田,有时则没有山脉的过渡,直接就是美得如诗如画的薰衣草田。
在这里,时光变得浪漫起来。
萧遥遇见几个自驾游的人,当中有一对少男少女,彼此都有意,可是彼此又都不知道,眼神在花香弥漫中你追我躲,光看着,就能看出一场心跳加速的互相暗恋。
她租住当地,清晨出门时能看到男孩先穿着厚衣服出门采摘带着露水的薰衣草,女孩稍迟一点,也出门去,随后假装不小心遇到,捧着一束带露珠的薰衣草,跟男孩说笑着回来。
男孩的目光,在女孩走在自己前面时,总是痴痴地盯着女孩的背影看。
而女孩,则盯着地上男孩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放缓脚步,让自己影子的手,跟男孩影子的大手互相靠近,仿佛相握。
这样纯真、这样热烈、这样努力掩饰却情不自禁地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意,实在太动人了。
萧遥觉得看着这样一对男女,觉得世界都鲜活起来,生命重新充斥上令人热血沸腾的悸动。
有一天,萧遥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继续甜蜜而忧伤地暗恋着,试探着,看着阳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看着清晨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掀起他们的发丝,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她放开脚步,在弥漫着薰衣草的晨风中飞快地跑回家,拿出纸笔,忘我地涂画起来。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放下笔,然后看向纸上。
当看到足足两页的五线谱,萧遥有点吃惊。
她仿佛,只是写了短短的一会儿。
没想到足足有两页了。
萧遥看着显得有些凌乱的五线谱,拿出自己的大提琴,慢慢地拉起来。
拉了一边,改了一些音符,她就停止了。
她的大提琴没有灵魂,并不适合拿来进行深层次的试音和修改。
随后几天,萧遥有意识地留意起那对互相暗恋的男女,她看着他们彼此心动,看着他们苦苦暗恋,仿佛跟着他们一起体会了暗恋的甜蜜与苦涩。
她没有试图上前点拨让他们相爱。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是顺其自然以及不经意间发现他爱我。
两天后,萧遥再出门,发现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手牵着手,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幸福与甜蜜,清晨的露珠、路边的野草、田里大片的薰衣草,从他们衣袂间穿过的风,都能让他们驻足、发现美好,进而染上热烈而真挚的爱意。
萧遥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带着笑意回了家,再次拿出纸笔,低头专注地写起来。
下午,太阳高挂天空,疯狂地炙烤着大地。
萧遥戴上口罩出门,见那对男女等人似乎要离开,犹豫片刻,走上前去,说道:“你们要走了吗?我拍下过你们的照片,你们要吗?”
说着点开自己拍下的照片。
她梳了两条长辫子,戴口罩的脸上,露出姣好的眉眼,完全不像个骗子。
少男少女不止一次见过萧遥,知道她也住在这里,并不认为她是骗子,再看到照片,发现拍得很动人,完全可以当作艺术品了,一边感谢,一边拿出手机加微信。
最终还是女孩加了微信,收到萧遥传过来的几张美照。
萧遥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有些茫然若失。
又住了一段日子,她觉得自己需要启程了,便收拾行囊重新上路。
她没有计划,走到哪算哪。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石河子地区,看到了满眼白茫茫的棉花田,以及一大群特地前来采摘棉花的采棉大军。
原主纵使婚姻不幸福,可前半生从来没有缺过钱,受过缺钱的苦,小时候太小,她脑海里没有缺钱以及艰苦的概念,后来学大提琴又被秦先生收为弟子,生活一直是富足的。
所以各省妇女为了钱千里迢迢来这片早晚温差极大的地方采摘棉花,不仅要忍受清晨和午夜的寒冷,还要忍受白天的炎热,是她无法理解的。
萧遥每日练琴,手指不仅有茧子,还受伤了,是没法摘棉花的,不过,她还是尝试着,从清晨开始出发,打算跟着这些妇女在一望无际的棉花田里待一天。
清晨露重,气温低,她穿上厚衣服,十点多,太阳开始散发出它的威力。
萧遥在烈日下,不住地出汗,慢慢有头晕眼花之感。
她跟着的王大姐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劝她:“你既然跟着下棉田了,还是采摘一些吧,好歹能赚些钱。”
萧遥喝了很多水,还是热得难受,她有气无力地伸手展示自己受伤了的手指:“我的手没办法用力,我先来试试这温度能不能接受,如果可以,等手好了我就来摘棉花。”
王大姐看到她的手指就不再劝了,只是道:“这可不好试。你看见前面没?再往前500米,是我今天的任务。”
萧遥看见了,觉得500米还好。
可是当太阳越来越猛烈,她抬头一看,才前进了20米,距离500米遥遥无期,她顿时有种辛苦永不到尽头的错觉。
中午吃饭,是团场蒸的馍馍以及两个菜。
萧遥吃得狼吞虎咽起来,还觉得很香——明明之前,她吃过,觉得味道不怎么样的。
吃完休息一阵,开始下午的活计。
太阳异常的猛烈,萧遥跟摘棉花的大姐们一样,遮住脸戴着手套,把全身武装起来,差点没休克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看太阳,只是抬头看棉田,看距离王大姐说的500米有多远。
这一看,她再次觉得,永无尽头。
到了下午九点,终于可以收工了。
萧遥看到,所有采棉花的大姐脸上都带上了丰收的喜悦,扛起摘好的棉花去过秤。
萧遥也跟着去,忍不住跟王大姐道:“看来大家都很高兴啊。”
王大姐笑道:“那可不,我们辛苦一天,就为这。”她手脚麻利,今天摘的棉花有200公斤左右,按照一公斤2块钱算,今天挣了400多块。
王大姐一边数着手里的钱一边高兴地跟萧遥道:“我老家是河南的,一年到头,就靠这个挣钱。每年过来50天左右,能挣下两万多块!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大钱!”
萧遥怔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她手上有不知多少个两万块,可是,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个王大姐这样快乐,或者说,原主从来没有像王大姐这样快乐。
这时有男声吆喝了一句,王大姐便跟萧遥道:“我那口子来找我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王大姐的丈夫跟萧遥打了招呼,然后问王大姐今天挣了多少钱,得知是450块,马上兴高采烈地道:“我比你多挣50块,正好,这50块另外存出来,等采完棉花了,到时给你买个礼物。”
王大姐笑得合不拢嘴,嘴上道:“那可是你说的。”说完又看向萧遥,“他每年跟我来采棉花,都用比我赚到多出来的钱给我买礼物……”
萧遥看向她,见她因为晒了一天而显得发红的脸上笑出了很多皱纹,可是每一条皱纹,都摹刻着幸福。
这是一个跟丈夫相濡以沫的女人得到丈夫并不昂贵却代表着真诚的礼物的喜悦和幸福。
这是许多平凡夫妻的缩影。
天还没有黑,萧遥在落日的余晖中走回去。
回到当地最豪华的酒店里,享受着空调,萧遥再一次拿出了纸笔,埋头画起了五线谱。
秦先生提起萧遥出门长途旅游了,叹了口气:“希望她能在旅途中想开。”
刘凌音处于休假期,特地来拜访秦先生,闻言将自己手上的计划表递给秦先生:“你看这个如何?”
秦先生随便扫了一眼便道:“计划做得倒是不错,不过,你知道,萧遥一定不会喜欢的。”
刘凌音皱了皱眉:“她从前不喜欢,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应该会明白,一切按着计划走,才是最适合她的。”
秦先生没说话,他这个弟子执拗起来是很令人头疼的,和萧遥一样。
不过,萧遥的执拗,是不说话,埋头按照自己的想法干,问她她也不肯多说,也不愿沟通。
而刘凌音呢,他是滔滔不绝地说话,希望把你说服,一切听他的!
他们都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刘凌音看着自己的计划表,觉得很完美:“她只要想通了,再按照我这个计划进行大批量的练习,一定能有建树的。老师,计划表我交给你了,你让萧遥按着这个计划来。哦对了,别说是我做的计划表。”
秦先生头疼:“就算我不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谁不知道你的风格?”
刘凌音抿了抿唇。
住在秦先生这里的师弟陈也听了捂嘴偷笑。
刘凌音瞪了他一眼。
陈也忙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正襟危坐。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陈也接通,眼睛忽然一亮:“你好请问是哪位?啊,是萧遥师妹啊?什么?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你给我发过来,我今晚就帮你试试。”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向盯着自己看的秦先生和刘凌音,高兴地搓着手道:“萧遥师妹说,她写了一首曲子,让我试试……萧遥师妹已经开始创作了呢,第一个就想到我,我让她马上发过来给我了。”
秦先生眼睛微微眯起:“她怎么会发给你?”要发,不是先发给他这个老师的吗?
第一首创作的曲子啊!
刘凌音也目光不善地看向陈也。
陈也见了两人的目光,笑道:“也许,我看起来比较亲切?”见两人还是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忙一边起身一边道,“哎呀,我看看,师妹的曲子传过来了,我答应她今晚就试试的,我先忙去了啊……”
秦先生叫住往外走的陈也,问道:“你要去哪里?就在这里试。”
刘凌音点点头,对陈也说道:“我和老师可以给你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