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收起自己的大刀, 笑着抱拳道谢,扬声道:“北戎虽勇猛,但我大兴朝的将士们更勇猛, 假以时日, 北戎必败!”
众将士们马上大声叫好,面上都露出激动和熊熊的战意。
自从永城被攻破之后,大兴朝对上北戎,就一直大败,随后永城破了, 大军退守这个小城,每日被北戎在城门前叫阵,不得不出去打,可是根本就打不过, 即使偶尔打赢一小场战役也是小胜,所以很多士兵心里都产生一种北戎不可战胜之感,士气十分低落。
今日不仅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还听到萧遥如此鼓舞人心的话,原本认为无法战胜北戎的士兵们瞬间振奋起来。
叶参将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黄副将道:“将军府不愧是将军府,即使萧千总是女子,其战斗天赋也是罕见的!”
揭奴率领的小队, 可是北戎的尖锐呢, 虽然人数不多,可战斗力比其他厉害得多了, 往往大兴朝是要派两支军队对战的, 一支对战, 若露出败绩, 马上让另一支上前支援。
黄副将不住地点头,赞叹道:“不仅战斗天赋高,动员人心的力量也很棒。”或者说,她本身的存在,就有激励众将士的作用。
萧千总是女子,可女子也能打如此胜仗,肯定会让身为男子的其他将领和士兵心中涌起熊熊战意的。
因为他们会觉得,如果连萧千总都比不过,自己可就是孬种了。
至于说嫉妒,肯定有人嫉妒,可大军之中,更多是以“凭军功说话”为宗旨的人,倒不怕宵小。
萧遥只有手臂有些小伤,自己包扎了,便出了营帐,去看那些受伤的士兵。
刚走近包扎好伤口正围坐在一起说话的士兵,就听到自己训练的士兵张大牛得意地道:“现在知道我们千总的厉害了吧?服气了吧?”
一个老兵拱拱手:“服气了,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
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则道:“也不怪我们,萧千总是女人,我们突然被分派到她手下做事,可不得担心嘛?现在,可不用担心了,还可以立功。说不得没几天,我就可以升个伍长了,再过些日子,百夫长也不在话下。”
林树不满地开口:“女人怎么了?我们萧千总就是最厉害的!”
萧遥听到这里,笑着走过去,勉励了大家一番。
众人看到她,都很高兴,纷纷问好。
萧遥见大家士气很高,知道是因为这次战绩不错,便扬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样的胜利,肯定不止一次。”
“好!”士兵们马山士气高昂地附和。
“跟着萧千总打北戎!”那些被分派到萧遥手下的士兵也大声叫起来。
他们是被张余年随手分过来的,原本对跟随萧遥一个女子很不满,可是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不满,叫得比其他人都大声。
夜里,林树带着人在萧遥的营帐四周值夜,见昨晚那些在四周探头探脑的人再也没出现,便知道萧遥震慑住了这些人,当即松了口气。
这里是军营,除了萧遥外,全是男子,一个个久不近女人,骤然看到萧遥这么个大美人,心里肯定有想法的,昨夜便有不少人在附近探头探脑。
所幸,萧遥用实力和战绩让这些人收起了不法之心。
翌日下午,天色阴沉,眼见着要下雪了,萧遥以为不会有战事,不想这时城外忽然有北戎在大声叫阵。
而且,是直接叫她的。
“让那个女将出来,我们打一场!”
萧遥的士兵听见,马上跃跃欲试,请求出战。
萧遥跟黄副将请战。
黄副将道:“他们指明了要跟你一战,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小心为上。”他并不想派萧遥出战。
萧遥昨日胜利,带得士气大涨,如果今日败了,士气肯定会受影响的。
萧遥点头,问道:“斥候是怎么说的?”
黄副将的眉头皱了起来:“斥候说一切正常。但我们领土丢失多,斥候能探到的不多。”
萧遥看向城外,见北戎领兵的,仍然是那日的将领揭奴,此刻正让人大声叫她出来应战,便道:
“如果他们有阴谋诡计,不管哪支小队出战都会中计,我出战与其他将士们出战是一样的。不过,我更倾向于,这揭奴是不忿输给我,要来找回场子的。”
朱参将上午出战,打了败仗,若不是亲兵死保,便回不来了,回来之后,听到不少士兵暗中讨论说,如果是萧千总出战,绝不会大败,话里有他不如萧遥的意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见了,便对黄副将道:
“末将也认同萧千总的话,再者,萧千总能打赢揭奴一次,定能打赢第二次,不如派萧千总出去应战?”
等萧遥大败,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还怎么推崇萧遥!
还有萧遥那个黄毛丫头,也妄想压到他头上,真是痴心妄想!
朱参将的同好听了,忙纷纷附和。
黄副将没说话,而是看向萧遥。
如果萧遥不愿意出战,他是要力排众议,另派他人出战的,因为萧遥不止是萧遥,而是一个拥有象征意义的小将。
萧遥一抱拳:“萧遥请战!”
黄副将只得让萧遥出战,不过一再叮嘱萧遥小心。
这次,叶参将主动请缨跟随萧遥一同出战。
黄副将准了,暗地里嘱托他,如果萧遥有危险,一定要力保萧遥。
叶参将忙点点头:“我省得的。”
萧遥领军出了城门,跟揭奴对战。
揭奴见萧遥当真出战,大喜,扬声且嚣张地叫道:“昨日我败给你,是因为猝不及防,今日,我必打败你,带你回去做我的大妇!”
林树等人大怒,纷纷大声骂他不要脸,说要斩下他的人头。
萧遥不多话,命令手下的兵士摆好阵势出战。
这次,她特地将自己训练的士兵分成三拨,一拨跟在她身边,另外两拨分在两边。
城门上的朱参将看见,忍不住呵斥道:“荒谬,原本士兵就不多,还分成双侧翼,萧千总显然是膨胀了!”
黄副将也有些担心,但此时肯定不会说出来动摇军心的,因此嘴上说道:“萧千总自有她的用意。”
朱参将哼了哼,没说话。
他跟张余年是一派的,张余年今日便抵达此处,届时此处大军全部由张余年统帅,黄副将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此时连黄副将的面子都不大给了。
此时天色越发阴沉了,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似的。
城外萧遥率领的数百个士兵,在这样的乌云下,就显得格外渺小了。
黄副将心情沉重,命令另一个小将迅速带兵下去,时刻准备接应。
空气近乎凝滞的城门外,只有两支队伍沉稳缓慢的脚步声。
揭奴昨天吃了亏,今天不敢像昨天那样猛冲,而是一步一步沉稳前进。
萧遥自然也不会冒进的,毕竟对方也有弓箭手。
两支不多的小队渐渐靠近,都在试探性射箭。
揭奴的盾兵站在最前方,用盾牌将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们相信,这样严密的保护,大兴朝那些孬种弓箭手绝对射不进来的。
然而,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那些弓箭,如同下雨一般,竟绕过了他们,直接从他们上方射进来。
揭奴的盾兵意识到不好,连忙站起来,想将盾牌叠高,可已经迟了,后方传来惨叫声。
而萧遥,也抓住这个机会,连忙命弓箭手直接对着揭奴的盾兵进行攻击。
“嗖嗖嗖——”
弓箭的声音响起,将盾牌叠高以至于下方露出破绽的揭奴盾兵顿时纷纷惨叫着倒下。
黄副将大喜:“好!”
朱参将看着城下,面色阴沉如水。
“出击——”
萧遥骑在马上,沉声发起进攻的号令,自己则指挥着盾兵,一步一步往前压。
“踏踏踏——”
紧凑缓慢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声音,刺激着北戎兵的神经。
揭奴气急败坏,马上命令弓箭手上来射击,保护盾兵有序地撤退。
北戎弓箭手马上击中火力攻击萧遥等在中间的大兴朝士兵。
黄副将变了脸色,心里暗叹萧遥太冒进了。
完全可以用先前的方法,继续消耗北戎兵的。
朱参将冷笑一声道:“太过贪功冒进了,倒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说毕马上向黄副将请战:“萧千总危矣,朱某人请求下去援助。”
萧遥此间虽然贪功冒进,犯了兵家大忌,可若拼死一战,定能将北戎军耗得七零八落,失去战斗力。
到时他以逸待劳,领军出战,好似猛虎下山,定能将揭奴所率领的尖锐一网打尽。
黄副将如何不知道朱参将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在城门下待命的士兵,道:“已有将领待命了。”
朱参将忙道:“我上午败了,希望副将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黄副将还没说话,就听到亲兵惊叫道:“萧千总左右两翼出动了,好快的速度!”
黄副将顾不得再理会朱参将,忙看向城门外。
朱参将也忙看下去。
只见萧遥所率的士兵两侧,各有一支小队快速接近正在慌乱撤退的北戎兵。
本就慌乱的北戎弓箭手马上停止向中间射击,转而攻击两翼,显然是怕被包了饺子。
而此时,萧遥马上发出冲锋的信号,带领中路士兵快速向前进攻。
北戎军见了,更是胆寒,马上就产生了退意,纷纷逃跑。
萧遥的兵士见了,战意大盛,马上冲上去就是一顿砍。
黄副将高兴得连声说好:“萧千总不愧是萧家人,其军事才能着实卓越!”
朱参将的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
他还想等着萧遥大败,由他下去捡个便宜呢,没想到萧遥竟当真神勇至此!
萧遥骑在马上,见北戎军乱了,马上扬声大喝道:“揭奴,可敢来与我一战?”
揭奴今日是抱着一雪前耻的决心前来的,哪里知道竟又要大败?
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听到萧遥点了自己的名字,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亲兵的阻拦,马上调转马头,扬声道:“我与你一战!”
亲兵无法,只得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揭奴一边策马向前冲,一边对跟来的亲兵道;“今次再败,定要受罚,只能擒贼先擒王,把对面那个美人将领拿下,将功赎罪了!你们记得助我!”
几个亲兵马上应了。
揭奴又道:“待我冲到那个美人将领跟前,你们阻拦她的亲兵,我瞬息间,便能拿下那个美人!”
他的亲兵再次答应。
在他们看来,勇武的揭奴要拿下大兴朝那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的美人儿,简直易如反掌!
林树和叶参将见揭奴领着亲兵,竟不顾其他北戎兵,直奔萧遥,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马上放缓马速,时刻准备回援萧遥。
萧遥冲向北戎,揭奴也冲向大兴朝,两方的距离很快缩近。
黄副将原本笑容满面的,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这是要干什么?”
明明众将合力,就能将揭奴拿下,萧遥为何不招呼亲兵并避一避,而是直接冲向揭奴,她疯了吗?
揭奴可是北戎刷领精锐的一员大将啊,虽然因为资历,领的士兵不多,可本人却异常悍勇的,大兴朝的小将对上他,一般需要合力才能打个平手!
朱参将见了,心中再次涌上希望,嘴上说道:“她打了一两次胜仗,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看来,今日合该是他立功的机会啊!
又请令下去一战,以雪前耻。
黄副将根本没有心思理他,此刻全服心神都在城门外的萧遥身上。
萧遥挥出大刀,迎击揭奴挥舞过来的大刀。
虽然离得远,可是黄副将等人仿佛能听到大刀相交时发出的“铮铮”声。
随后,萧遥果然不敌,整个身体都向后弯去。
在揭奴大手挥出第二刀时,萧遥拿刀的右手虚虚下垂,没有正面应敌,而是策马躲开。
黄副将的亲兵大急:“萧千总的臂力远不及揭奴,只怕手臂已经受了伤,无力再挥刀了!亲兵又被拦住,危险了!”
黄副将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脸色阴沉,马上准备下令派人去接应。
朱参将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说道:“女子为将,根本就不合适。本来大胜的局面,生生被她弄成大败,说不得连她这个主帅也会被俘虏!”
话音刚落,揭奴嚣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美人儿,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哈……”
朱参将听得更高兴,生怕被人瞧见,忙压下心中的喜意。
黄副将马上看向城门外。
他看见,揭奴骑马追赶萧遥,如同一个饿狼在扑迷路的小羔羊!
知道再拖延不得,黄副将马上急道:“准备出击——”
刚下了令,就听到耳旁传来整齐划一的呼气声。
黄副将忙看向城门外。
他正好看见,就在揭奴追上萧遥,正要出刀的千钧一发中,萧遥回身一刀,劈中揭奴的马!
那匹神骏的马中了刀,突然跪了下来,差点将马背上的揭奴甩了出去!
“好!”
黄副将忍不住喝彩。
他那颗即将要跳出喉咙的心瞬间回落,但却不敢放心,而是紧紧地盯着城外的战场。
萧遥见揭奴的马倒地,揭奴一边维持平衡一边下马,忙挥刀就砍。
揭奴的臂力很大,她刚才,跟揭奴对了一刀,的确被震得手臂发麻,不过,现在是生死存亡之时,她找机会缓过来,马上便反击。
揭奴虽然倒地,但还是马上翻身起来,挥舞着大刀冲向萧遥。
萧遥马上策马跑开,跑出一段距离,调转马头,策马回来,对着揭奴就是一刀。
随后,她就跟戏耍揭奴似的,砍了一刀就跑,不管有没有砍中,绝不恋战。
揭奴被气得哇哇大叫:“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
萧遥骑在马上,扬声说道:“你看看你四周——”
揭奴马上看先四周,见一地北戎士兵尸体,有几个,正是自己熟悉的亲兵,而不远处,大兴朝的士兵正围了过来。
萧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揭奴:“你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也配与我一战?不自量力!”说完,再次挥着刀冲向揭奴。
林树和叶参将等,忙策马冲上去。
不过瞬息间,揭奴人头落地。
林树将他的人头捡起来,扬声叫道:“萧千总大败揭奴——”
黄副将在城门上看到这一幕,终于放下心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萧千总又立下大功了!”又看向朱参将,“看来,萧千总不是贪功冒进,而是有勇有谋啊,朱参将,你以为然否?”
朱参将努力挤出笑容,道:“黄副将说得对。”目光看向城外将士们围在一起的萧遥,跟淬了毒似的。
这个该死的丫头,为什么就不死呢?
她如果死了,他就可以下去捡便宜立功了!
黄副将有心再说几句,却见城内有人快速跑来,说是张余年率领着援军到了,让他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