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从前更美了，也稳重了许多。</p>
可是对他那种亲近，却全然没有了。</p>
难不成，是因为他之前疏远了她？</p>
她也不想想，当时邱公子惨死，她被邱尚书怀疑，他也是被怀疑的人选之一，若继续暗中见面，迟早要被邱尚书抓住把柄的。</p>
赵陵叹了口气。</p>
他上次在她跟前吹箫，这次特地绕路与她偶遇，可是她对他，始终不屑一顾，仿佛面对陌生人一般。</p>
有什么法子，让她还像从前那般，对他露出那样的神色呢？</p>
萧遥与穆氏赏完红梅回来，经过一片满是残荷的池塘时，听到有人叫救命的嗓音。</p>
她连忙加快脚步，绕过小亭，便看到一名小宫女倒在荷塘里，正挣扎着往上爬，可是由于池壁有点高，始终爬不起来。</p>
岸边站着邱大姑娘，此时她身边没有侍候的人。</p>
邱大姑娘看着在泥淖里挣扎的宫女，声音清冷地说道：“你且等着，已经去叫人了，即刻有人来救你。”</p>
萧遥看荷塘里的宫女，见她脸色发紫，怕是之撑不了多久，于是快步上前，蹲在池壁，身手出去：“你抓住我的手，快……”</p>
那宫女已经冻得快不行了，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握住萧遥的手。</p>
萧遥一握宫女满是泥淖的手，便感觉握了一块冰一般，当即不再迟疑，马上握住宫女的手往上拉，嘴上温和地道：“别怕，我会拉你上来的。上来之后，你可以喝温水，可以泡个澡……”</p>
宫女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握住萧遥的手用力向上爬。</p>
因萧遥用力，她很快爬上了岸边。</p>
这时马上有宫女扑过来：“小梅，你没事吧？”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袄子脱下来给冻得脸色发青的宫女披上。</p>
萧遥道：“你快扶她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多盖几床被子，让她保持暖和。”</p>
那宫女连忙点点头，叫上不知何时来了的宫女，将小梅搀扶着带走了。</p>
小梅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几乎是被抬着走的。</p>
萧遥见人走远了，这才转身看向满是残荷的荷塘。</p>
这里只剩下残荷，没有半点景致，那个宫女，怎么回到这里来，并且掉下去的呢？</p>
这时身边有人说道：“萧大姑娘，你的手上满是泥淖，不如让宫女带你去清洗一番？”</p>
萧遥回神，见说话人是不知何时到来的九皇子，便笑着点点头：“也好。”说完让穆氏与瑾哥儿回到席上，自己叫住一个宫女，跟着宫女去了。</p>
洗手毕，萧遥出来时，遇见六皇子赵陵。</p>
赵陵看看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听说你救了一个宫女，可有事没事？”</p>
萧遥道：“我没事，只是不知那宫女有事没事。”</p>
六皇子听了，跟着萧遥并肩而行，嘴上道：“据说当时邱大姑娘也在？她去叫人了，并未上前施救？”</p>
萧遥点头：“邱大姑娘怕是没有力气救人。”</p>
六皇子笑着摇摇头：“没有力气倒不是什么借口，若存心救人，暂时将大衣脱下来拉人也是可以的。她素来清高，怕是觉得宫女浑身脏兮兮的，不愿意亲手救人。”</p>
萧遥看向六皇子：“你想说什么？”</p>
邱大姑娘如何，她并不关心，六皇子一个男子，怎地突然跟她说这个？</p>
六皇子脸上的笑容未僵，很快若无其事地道：“我是觉得，你比邱大姑娘心善。邱大姑娘若是高山上的积雪，那么萧大姑娘，便是活在人间的富贵花。”</p>
他想说什么？他只是想与萧大姑娘培养一下关系，说些话讨她欢心罢了。</p>
可恨，她居然问他想说什么。</p>
萧遥听毕，笑道：“大千世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这没什么好说的。”</p>
六皇子听了，很确定萧遥不爱听这个，于是提起那片腊梅：“那里景致可还好？积雪化了不曾？”</p>
萧遥回答，说着就回到席上。</p>
萧遥冲六皇子微微颔首，便回到自己的席位上。</p>
宫宴毕，萧遥正与穆氏和赵大太太、赵娴一块儿说话时，郑大太太走了来，坐到赵大太太身旁，跟着攀谈起来。</p>
萧遥发现赵大太太的态度有些过分热络，有点不解，但是不打算深交，因此就没问。</p>
聊了一阵子，丞相的太太许老夫人被一个年轻姑娘扶着走了过来，跟穆氏聊了两句，便和萧遥聊了起来。</p>
聊着聊着，许老夫人看向萧遥：“老太婆有些话想单独与萧大姑娘说说，不知……”</p>
赵大太太与郑大太太连忙识趣地离开。</p>
穆氏也借口说看风景离开。</p>
等人都离开了，许老夫人对萧遥道：“原是想上门拜访郡主的，只是素来没有交情，不好贸然登门打扰，故在宫宴中寻了来，还望郡主莫怪。”</p>
萧遥笑着摇摇头，问道：“不知老夫人寻我何事？”</p>
许老夫人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这才低声道：“是一些寻不出原因之事，想请郡主帮忙看看。”</p>
萧遥有点惊讶：“这……你现在方便与我说么？若不方便，可到我府上细说。”</p>
横竖她获封国师，是要做些什么的，许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亲自过来，她不好不管。</p>
再说，许老夫人看起来面目慈祥，是个好人，她所求，自然可以帮忙的。</p>
许老夫人松了口气：“既如此，那老太婆明日到府上拜访，希望不会打扰了郡主。”</p>
萧遥点点头，她明日有空。</p>
又过了一阵子，宫宴便散了。</p>
太后与皇后似是怕萧遥忘了符咒一事，特地差宫女过来提醒萧遥。</p>
萧遥哭笑不得，当即不住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制作的。</p>
回到家，萧遥根据岳城与柳妍提供的符咒画法，尝试着画起来。</p>
她以为要练好一阵子，没想到一试便成功了。</p>
岳城很是吃惊：“姑娘天赋当真惊人，刚学居然就画成了。”</p>
萧遥道：“我以为很难画，不想画起来并不觉得难。”</p>
岳城很是感慨：“姑娘这等资质，便是在大门派，也绝对是亲传弟子。”</p>
萧遥听了，心中一动：“怎么说？”</p>
“就是门派中招收弟子，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与亲传弟子。”岳城解释，</p>
“外门弟子，那是资质很差的，多数是协助管理。内门弟子，资质比较高，也是修炼有成那批人。亲传弟子是万中无一的顶级资质，能得到最好的资源。”</p>
萧遥听了，就问：“你们是什么弟子？”</p>
岳城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自傲：“我虽资质不算绝佳，但也有幸成了内门弟子。”</p>
柳妍也道：“我也是内门弟子，资质也只算中上。我那一届，三千人参加我门派的考核，只有三十人成为内门弟子。”</p>
萧遥啼笑皆非，这两人，说着说着居然自夸起来。</p>
她笑过之后，又问：“你们是什么门派？属于什么级别？”</p>
她虽然想直接问无因门之事，但担心被灵儿那一派的人察觉，所以没敢问。</p>
岳城道：“我是大门派动虚门的弟子。与我们门派差不多的有六个门派，再下，就是十多个中等门派，中等门派之下，则是无数的小门派。”</p>
萧遥问：“你们门派，已经是顶级的了么？”</p>
柳妍连忙说道：“我们哪里说得上是顶级的门派？在我们大门派之上，还有三个顶级门派。”</p>
萧遥听了，便追问：“是哪三个？”</p>
岳城有点惊讶：“姑娘竟不知么？难道姑娘对我们那里竟什么也不知道？”</p>
萧遥道：“回答我。”别的却不多说。</p>
岳城听到萧遥的声音里不含半点感情，生怕她心中怒了，连忙道：“顶级门派有三个，无因门、有缘观、幻情阁。”</p>
萧遥一听，这无因门果然是最顶级的门派之一，难怪当时老妪说自己是无因门的，灵儿那几个师兄弟会变了脸色呢。</p>
想了想，将灵儿师兄弟的装束描述出来，又问道：“这又是什么门派？”</p>
岳城说道：“这是与我们动虚门同一等级的长生门，这个门派最近有两位太上长老晋升，名声大涨，已经凌驾于我们这些门派，隐隐要升级到与无因门差不多层次了。”</p>
萧遥听了，点了点头。</p>
难怪灵儿的师兄随身带的东西一击，能让老妪支撑了不一会儿便身死，原来也是大有来历的。</p>
她还想问旁的，只是她脑海里毫无概念，着实问不出什么问题，当下就不再问了。</p>
第二日，许老夫人登门拜访。</p>
普通的寒暄过后，许老夫人示意萧遥屏退左右。</p>
萧遥让侍候的人出去，房中只剩下她与许老夫人。</p>
许老夫人说道：“这些事，涉及家族声誉，原本是不该向外人提起的，但天可怜见，郡主获封国师，又有国师的手段，老太婆想着，就是拼着丢一回脸，也得变一变。”</p>
萧遥便问道：“是何事？”</p>
许老夫人低声说道：“我们家有一口井，据说五十年前，井水清甜。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有一天，井水便变得异常苦涩，而且夜里还能听到有女子低声哭泣。这些年来，我们封了井，并将那院子关上，不许人进去。”</p>
她说到这里，嗓音里的苦涩更深了，</p>
“十五年前，我的大孙儿，那时才六岁罢，贪玩跑进了那院子。他在院子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人得知，只是隔了一日找到他，他昏迷不醒，醒过来之后，好好一个聪明孩子，就变成了傻子。”</p>
萧遥听了有点吃惊，她倒从未听说过丞相府有个痴傻的嫡长孙呢。</p>
许老夫人又道：“若只有这件事，那倒有可能是意外。可是在老太婆刚嫁进来那几年，忽然也有一个聪明孩子成了痴儿。后来我问过我们那老东西，他说是进了院子导致，如同我那嫡长孙一般。”</p>
萧遥问道：“你们可曾去请过无缘山的道士？”</p>
许老夫人点了点头：</p>
“暗中请过的，只是那道长看不出什么，只是加了封条。前两年，有个新来的丫鬟无意中闯进去，也变成痴傻了，可见无缘山的道长也不会看。郡主若有空，还请帮忙去看看。有什么要求，只管与老太婆提。老太婆会竭力办到的。”</p>
萧遥说道：“我得看过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p>
许老夫人大喜，说道：“郡主愿意去看看就够了，若能看出是什么，那更好。老太婆在此先谢过郡主。”</p>
两人便约好，萧遥三日后上门。</p>
许老夫人离开之后，萧遥见时间还早，于是递了牌子进宫，将制作的符咒拿到宫中，送给太后、皇后以及皇帝。</p>
太后几人收到萧遥亲手制作的符咒，十分高兴，当即又赏赐了一些金玉首饰。</p>
萧遥拿着几枚随手画的符咒进宫，出来时拿了三套首饰，有种当神棍果然容易暴富的感觉。</p>
又过一日，瑾哥儿回来时马车坏了，坐了丞相家三公子的马车回来。</p>
穆氏当即便是了感谢，在次日，更是带着萧遥亲自上门拜访道谢。</p>
京中人家知道，并没觉着什么。</p>
萧遥如今贵为国师，是皇帝的座上宾，她是用不着讨好丞相的，所以萧遥随穆氏去道谢，那是真道谢。</p>
到了丞相府上，萧遥让穆氏留下，自己去丞相府上那个关起来的偏僻院落。</p>
许老夫人亲自作陪。</p>
她见萧遥露出讶异之色，便道：“老太婆年纪大了，活够本了，便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怕。”</p>
萧遥笑道：“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p>
她只是没料到，许老夫人身份如此贵重，居然也敢跟着进来。</p>
一般而言，这样的事，不是派个管事跟进来的么？</p>
萧遥摈弃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跟着许老夫人来到一个废弃的破旧院子。</p>
院子里草木枯萎，但仍看得出春夏时，这里的草木是何等繁盛。</p>
因常年没有人打理，这里好些地方已经坍塌了。</p>
萧遥走近那口被封起来的井，没感觉如何，便命人将这口井打开。</p>
许老夫人当即看向几个下人。</p>
那几个下人簌簌发抖，却还是强撑着上前将封住水井的盖子打开。</p>
盖子甫一打开，萧遥便感觉到一股气焰冲天而起。</p>
她有点惊讶地看向井口，见的确又一道淡淡的光影从井中射出来。</p>
岳城首先开口，声音带着吃惊：“这是有灵兽，而且已经很强大了。”</p>
柳妍也道：“的确是灵兽，而且颇为强大。姑娘小心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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