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老爷也安慰萧二太太:“既是圣旨,我们无法抗旨的,只能多给阿遥准备些东西,让她到了东宫不至于短了什么。”
侯夫人扶起萧二太太,嘴上说道:“弟妹,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一个母亲来说,女儿嫁得如何显贵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幸福。”说到此处,叹息一声,
“然此乃皇上赐婚,着实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等消息传出,只怕京中的眼光都会看过来,届时若弟妹露出任何不悦之色,说不得,会让皇上对三丫头不喜,反倒害了三丫头。”
萧二太太听到侯夫人理解的话,泪水流得更是汹涌,但也担心侯夫人说的,她露出不喜之色会连累了萧遥,故只得点点头,擦去脸上的眼泪。
萧遥见了,心中更是难受,丝毫不顾萧老太太与萧二姑娘挽留的目光,而是先扶萧二太太回去。
去了萧二太太的院子,她坐下来,对着萧二太太又是好一顿安慰。
萧二太太只是偶尔听进去几句,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看着萧遥,满眼怜惜:“我儿怎地如此命苦。”
萧遥柔声道:“娘,这些话你莫要再说了,若叫皇上知道,说不得会龙颜大怒。”
她原打算将皇家对建安侯府的谋算与赶尽杀绝皆告诉家里几个主事的,让他们谨言慎行,并在外多帮自己谋划。
可是看到萧二太太如此难过,她犹豫了。
萧二太太若知道皇帝有杀侯府众人之心,是绝对不会让她嫁进东宫的,到时闹将起来,叫外人听了去,再传到皇帝耳中,只怕皇帝连戏也不做了,第一时间便拿下整个侯府。
安抚好萧二太太,萧遥起身离去,直奔福禄堂。
走出不远,她想起一事,对身边的千秀道:“你等下命人到府外打听消息,着重打听与我有关的。”
千秀忙应了,在萧遥进了福禄堂不用她侍候之后,马上便派婆子出去了。
萧遥由于犹豫该不该跟府中人说皇帝的险恶用心,若要说,该何时说比较合适,故进了福庆堂之后,便没有主动说,只是听萧老太太的各种叮嘱以及所谓的宅斗经验。
她自然不会与老太太唱反调的,因此老太太说什么,她都点头应是,很是听话。
萧老太太直说得口沫横飞,说累了,这才罢休,命珍珠翻出一套特别贵重的首饰给萧遥,然后慈眉善目地看向萧遥:
“你嫁进东宫为太子妃,身份尊贵,非比寻常,日常该好好打扮,戴适合身份的衣服首饰,莫叫人看轻了去。回头,我让你大伯母翻翻库房,看有没有好的料子,若没有,得好好往南方买才是。”
萧遥接了首饰,谢过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看向萧大姑娘与萧二姑娘:“祖母给三丫头首饰,是因为三丫头嫁进东宫,需要有好东西撑门面,你们莫要嫉妒。等你们的亲事定了,祖母也会给你们备上首饰的。”
萧二姑娘和萧大姑娘连连摇头,表示不会多想,萧二姑娘甚至道:“祖母,若我也像祖母这般有好东西,我也要送给三妹妹的。三妹妹嫁进东宫,是光宗耀祖的事。”
众人又说笑几句,见萧老太太疲惫得很了,这才告辞。
萧二姑娘跟着萧遥去了萧遥的院子,屏退左右之后,对萧遥深深作揖:“三妹妹,原来你一直为侯府殚精竭虑,从前是我误会了你,希望你莫怪我。”
萧遥没料到萧二姑娘竟如此认真,忙将她扶起来,说道:“二姐姐,你不必说这些话。你担心侯府,我很是理解。”
萧二姑娘笑道:“我原以为,顶天便是一个皇子,却没想到,竟是太子。三妹妹,能做到这般,二姐姐着实佩服。”
太子是谁?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一旦皇帝驾崩,太子登基,萧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时,就算是成国公府,也不敢再为难建安侯府了,毕竟侯府是皇后的娘家!
萧遥见萧二姑娘如此乐观,丝毫不知其中的凶险,便决定,待安抚好萧二太太,确保萧二太太不会有过大的反应之后,她一定要将自己查到的告诉整个侯府的人。
萧二姑娘离开后没多久,千秀便回来了。
她走到萧遥耳边,低声禀告打听到的消息:
“对皇上将姑娘许配给太子为妻,外头很是轰动。不过,许多都说,皇家请通达大师算过姑娘与太子的命格,得知姑娘旺太子,会为皇家开枝散叶,皇上才将姑娘许配给太子做太子妃的。”
她说到这里,兴奋地看向萧遥,“如今东宫无子,若姑娘生下嫡长子,姑娘这辈子便有依靠了。”
萧遥听毕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在圣旨到来时,她知道皇帝有多么狠辣,多么迫不及待要弄垮侯府时,对皇帝,便没有任何期待了。
故听到这些传言并不吃惊,无非就是皇帝想捧杀于她,是很皇帝的做派。
因为萧遥已经算定了亲,所以之后,她便不好再到处参加宴会了。
对此,萧遥并不急,她已经托裴昭和杨妍打听消息了,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多赚钱,毕竟她将来嫁进东宫,肯定得有财力支持的。
当下她每天除了去陪伴萧二太太,开解萧二太太,其他时间,便关紧了门卯足了劲儿画春|宫|图。
为了让自己的避火图更出类拔萃,她除了回忆原主看过的避火图博采众长,还发挥想象力,画男女在不同地方穿不同衣物办事的画,或是半遮未遮,或是露而不俗,一幅幅,萧遥看得大为佩服自己。
次月初,萧遥又出去与裴昭和杨妍见面。
杨妍红光满面,看向萧遥的目光,十分复杂,但是里头的佩服,却十分明显。
萧遥见了,便笑道:“杨姐姐这般看我,定是因为生意不错。”
杨妍点点头,激动地说道:
“何止生意不错,几乎卖疯了!刺绣版本的绣得慢,许多大户人家都想买,炒到上万两一套了!许多人买不到刺绣的,便转而买上等纸的,故上等纸卖得也很好。当然,卖得最好的,还是普通纸的,因为这个阶层的人最多。”
萧遥送来那些避火图,简直就是聚宝盆,疯狂吸纳金钱。
便是她与裴昭行走江湖认识许多行走于南北乃至塞外的大行商,或者那些大商号,也对萧遥这般赚钱能力折服不已!
萧遥自己原先猜测的数据大体也是这般,便笑着道:“既如此,我倒想知道,上个月赚了多少。”
杨妍笑道:“这个么,便由裴昭来与你说了。”说完看向一旁坐着的裴昭。
裴昭面对萧遥仍然有些尴尬,但是却不像上个月那般,什么都让杨妍说,他站起身,对萧遥拱了拱手,这才略带激动地说道:
“我们的画儿,实际上只卖了半个月,因为前半个月一直在制作和印刷。然而只是这半个月时间,挣下来的银两便足有50万两之巨!至于实际盈利,还需要再算。昭初步估计,绝对高于45万两白银!”
这个数额太惊人了,便是在地上捡钱,一个月也捡不到这般多!
萧遥对这个数字十分满意,点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能为姑娘办事,是我等之幸,如何说得上辛苦?再者,跟在姑娘身边,可算是涨了见识了。”裴昭认真地说道。
杨妍柳眉微蹙,却没有说什么。
待分开后,她找了个借口追上萧遥,沉吟再三,低声说道:“姑娘,裴昭认识厉王旧部,姑娘将来会是太子妃,还是要慎重些的好。”
萧遥没料到,她竟提醒自己,心中微暖,点头说道:“无碍的,我心中有数。”
裴昭认识厉王旧部,对她来说,虽然有风险,但是却也有许多好处,端的看她到时如何利用,如何处理。
从今天裴昭对她的态度来看,裴昭应该是想跟她联手的。
正好,她也需要人手。
杨妍听了,对萧遥拱了拱手,很快离开了。
裴昭在院中等她,见了她便问:“姑娘是如何说的?”
杨妍皱了皱眉:“我并不是为了你去试探她。”
裴昭点头:“我知道。但我也想知道,姑娘是如何回答的。”
杨妍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姑娘说她心中有数。”说完看向裴昭,“希望你记得,我们是和孙渔打赌输了,来供姑娘驱使一年半载的,我们只需要听命行事。”
裴昭翘起嘴角,笑道:“你且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见杨妍仍皱眉看着自己,便收起笑脸,认真说道,“我可以保证,未经她同意,我不会做任何危及她性命和声誉之事。”
杨妍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下初雪那一日,正是建安侯府寿辰。
因着建安侯府三姑娘被许配给太子为太子妃,故许多人家都上门贺寿——一来让太子知道,大家很给他面子,二来也可以提前跟建安侯府打好关系。
先前因为萧大姑娘落水一事而跟建安侯府退亲的人家,则心中发苦,很是惧怕萧遥和侯府得势之后,会报复他们,自然,他们也不敢去建安侯的寿宴。
得知太子也会去寿宴,这几家更是心情忐忑,坐立不安。
萧遥跟萧大姑娘、萧二姑娘一道招呼来侯府的闺秀,带她们去赏初雪过后的梅花。
赏过花,等太子一行人到来之后,便会分了男女,在雪中红梅下烤鹿肉吃。
众闺秀听了这安排,俱是赞萧遥有巧思,想出如此有雅趣之事。
林二姑娘见从前被人取笑木讷无趣爱掉书袋子的萧遥被众星拱月一般,心气儿很是不顺,便笑道:“于踏雪寻梅中赋诗,更添风雅。只是听说,才华横溢擅长作诗的赵大公子前半月生了大病,到如今还未好,今儿便不曾来。”
此话一出,现场静默了片刻。
所有闺秀都曾听说过,赵尚书府赵大公子痴恋萧遥。
半个月前,皇帝赐婚萧遥,就那么巧,赵大公子也于半个月前生病,这想让人不将两件事联想到一处也难。
萧遥看向林二姑娘,意有所指:“想不到林二姑娘如此关心赵大公子,知道我们这些闺秀不知道的消息。”
萧二姑娘十分恼怒林大姑娘此等行径,闻言当即捂嘴笑道:“怕是好事将近了罢?仔细想来,林二姑娘与赵大公子,倒是般配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