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知道若告到皇帝那里,自己铁定讨不了好,忙讪笑道:“四弟,你二哥就是说说,何必当真?”说完生怕四皇子抓着不放,便急急道,“我约了友人,这便先行一步。”
四皇子也冲另外几个兄弟拱了拱手,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
剩下几个皇子也纷纷跟其他兄弟告辞,坐上马车。
天寒地冻,外头到底比不得家里暖和舒适。
马蹄声滴答,马车驶向各皇子府。
李维坐在马车内,忽然掀起马车帘子,回头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
太子妃的确美,可是除了美,再无其他,他着实不懂,赵闯为何为了她,竟神魂颠倒,为伊消得人憔悴。
中午,萧遥和太子用完午膳,才辞别皇帝以及几个高品阶的妃子,带着一车的贵重赏赐回东宫。
当晚吃完晚膳,萧遥开始熏香。
她不知道今晚太子行不行,但是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太子用过晚膳之后,循例去了书房。
可是坐在书房中,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光彩照人、容光焕发的萧遥。
这样的美人,是属于他的!
他父皇的后宫中没有这等美人,他几个兄弟的后院,也没有这样的美人,只有他有,这如何不叫他激动?
太子想到这里,热血沸腾。
他的心里,他的身体,都叫嚣着一定要拥有这个美人,可是最该激动的地方,却始终沉稳如初。
太子呼吸急促,马上站起身,将自己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刺绣画翻出来,认真欣赏起来。
越是欣赏他的呼吸越是急促,体内的血液也流得越发急促,额上更是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可是那处依旧稳如泰山。
太子到底忍不住,猩红着双眼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然后如同困兽一般,急促地喘着气。
过了许久,他扬声道:“来人——”
侍候的太监进来,眼角余光扫过地上的笔墨纸砚,大气都不敢出,马上跪下。
太子道:“多搬几卷佛经给关良娣,日常用度也减半。”一定是因为那个贱人,他才会如此有心无力的!
以前虽然也有过这种情况,但绝对不会接连两晚皆如此!
一定是因为关良娣,她给他下了药,影响了他的身体!
太监忙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太子神色阴鸷地坐在桌边,默默思考了一阵,再次扬声叫人,在小太监进来之后,他道:“去厨房弄些鹿血过来。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太监没有多问,马上出去了。
东宫东北角一个院子中,关良娣的贴身大丫鬟初心送走搬来佛经的太监,急急地关上门,对面无表情地抄佛经的关良娣说道:“良娣可得想想法子啊,太子又命人送来如此多佛经,显然仍是十分生气。”
关良娣回神,看向忐忑不安的初心,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等了。”
初心听了,眸子马上瞄向关良娣的小腹,道:“希望老天爷多眷顾良娣一些,让良娣好似宋良媛一般,能有喜讯。”
关良娣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讥诮之色,低低地说道:“便是有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没有呢。”
她说得低声,初心不曾听到,马上追问道:“良娣说什么?”
关良娣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抬头看向初心,叹息一声,“早知道……”早知道,她绝不会让初心陪嫁的,可惜,她知道得太迟了。
初心给关良娣倒茶,嘴上说道:“良娣今儿怎么说一半留一半的,是怕宫里狗眼看人低么?我今儿派人出去打听过,听说太子妃虽不十分温和,但行事很是守礼公正,等太子殿下气消了,太子妃定会放良娣出去的。”
关良娣听了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
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个什么样的泥淖里。
这里不会有光明,不会有未来,更不会有对娘家的助力。
此时,宋良媛也在跟丫鬟抚琴谈论萧遥,准确来说,她是听丫鬟抚琴说打听到的和萧遥有关的消息。
抚琴打听到的不多,只说了是建安侯府的三姑娘,小时曾被拐走过,但运气好,被郾城的一个耕读世家救下,养在村子里,后来才被找到带回来的。
宋惜容听了,道:“你闲时若有机会,再打听打听旁的。只要是和她相关的,都好生打听打听。”
抚琴不解:“良媛为何要打听太子妃相关之事?难道怕太子妃会对良媛不利么?良媛腹中是太子目前唯一的孩儿,相信太子妃不敢妄动的。”
宋惜容柔声道:“我自是知道太子妃不会对我出手,我让你打听太子妃,是想着与太子妃交好,让太子妃庇护于我。你也知道,先太子妃以及王良媛他们,虽然也曾有过孩儿,可还没出生便掉了。我出身低微,在这府中无甚人脉,怕是保不住腹中孩儿的,若得太子妃庇护,想必容易些。”
抚琴忙道:“良媛且放心,我定会好生打听的。”
宋惜容点了点头,仍旧坐在一旁出神。
她知道春风楼的萧遥死了,而且是亲眼见过的。
当初知道同一个楼里出来的美人年纪轻轻便夭折,她有些感怀,又想起是自己抢了萧遥逃脱泥淖的机缘,便想了法子去吊唁。
在那位萧遥的葬礼上,她看到已然逝去的萧遥,的确是本人。
可是,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五官可以说是完全一样,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春风楼的萧遥,是羞涩的,言行举止中总是会无意识地带上媚意——那是春风楼的烙印,即使离开,也无法弄掉这个烙印,如她一般。
而太子妃萧遥,却是端庄大方的,一举一动皆带着名门闺秀的矜持。
这样气质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么?
可若不是,为何她们的脸蛋那般相似,为何她总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
萧遥即将睡着时,听到有人通传,太子来了。
她有些烦,但不得不起来迎接太子。
太子喝了鹿血,又看了江南妙欲君的刺绣画,觉得自己一定行的,再想到萧遥那张脸蛋,便心中一片火热地过来了。
见了萧遥,他的呼吸马上急促起来,目光也死死地盯着萧遥。
萧遥很是不喜太子的行为,便看了一眼试图剪烛的千秀,示意她不要剪烛,马上出去。
千秀出去后,萧遥在桌边坐下,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太子自从来了之后,便一直打量着萧遥,希望多看萧遥让自己激动起来,可惜任凭他怎么看,还是无法激动。
萧遥瞥了一眼太子下面,见很平静,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暗暗松了口气。
她曾亲眼看过周二公子和春风楼的姑娘办事,故面对男子的身体并不会觉得羞耻或是别的什么,当然,她并不爱看就是。
太子得知自己果然无法起来,心中又是惊恐又是绝望,随口说道:“是有些头晕,你早些安置罢。”
说完就要出去,但转念想到,若今晚再出去,太子妃的脸面更难看,到时府中人纷纷笑话于她,少不得联想到他身上,联想到他身上,若再猜测他有隐疾什么的,他还有何面目立于世上?
思及此,忙停下脚步,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萧遥见状,看了一眼熏香,便也回去睡了。
次日,三朝回门,萧遥与太子一道回去,一切都很平常,没什么事发生。
不得不说,太子在人前还是很合格的,他生得颇好,看着就是个富贵王孙,行事风度翩翩,又有着意做出来的温柔,很叫建安侯府众人满意以及尊重。
本来十分担忧的萧二太太,在见过太子之后,也没了原先的担忧,跟萧遥说话时,还说太子看着很好,让萧遥跟太子好好过日子。
萧遥为了不让萧二太太担心,自是满口答应的。
吃完饭,萧遥和太子离开建安侯府,回东宫。
回到东宫后,太子道:“明晚孤几个兄弟会带着皇妃过来,你到时命人整治一桌好菜,好好招待他们。”
萧遥点头,问道:“可有忌口么?”
“没有忌口。”太子说完,背着手去了书房。
他是很想跟着太子妃,亲近太子妃的,可是光看着不能吃,着实难受,还不如留在书房看书呢。
萧遥带着千秀和青衣回自己的院子,刚回到便见粉衣冲自己眨了一下眼,当下道:“我乏了,侍候我歇一阵罢。千秀你去忙你的,青衣和粉衣进来侍候。”
她进入房中,在桌子旁坐下,看向粉衣:“可是有要事与我说?”
粉衣连忙点头,俏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太子妃,我今日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帐子、这炭中,都有麝香成分,虽然很少,但若不察,太子妃常处于此,会造成不孕。”
萧遥也不吃惊,道:“竟是麝香么?据闻,昔日赵飞燕赵合德姐妹不孕,便是因为时常使用的息肌丸中有麝香。”
粉衣再次点点头:“正是。”又低声道,“不知何人如此歹毒,太子妃要小心才是。另外,须想个理由,将这帐子以及炭换了才是。”
萧遥道:“换是要换的,但得找个好时机,也要找个好借口才是。”
她若没有猜错,在她帐中以及炭中加入麝香的,定是与皇帝有关之人,故她若无缘无故换掉帐子与银丝炭,必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她身处东宫,皇帝随便找个理由让她急病暴毙。
所以,一切都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