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咳了咳:“老夫也曾为将,很理解徐将军的心情。然徐将军身患旧疾,若强行北上,既伤了己身,又于事无补,何必呢?”
萧遥点头,看向徐将军:“哀家答应徐将军,只要徐将军的身体尚能支持,便派徐将军北上。”
徐将军听了两人的话,知道只能接受检查,当下沉着脸,让杜太医坚持。
徐太医越是检查,脸色越是难看,待检查完了,退下来说道:“回禀娘娘,徐将军双腿暗疾很是严重,若再受寒或是过度疲惫,极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此外,徐将军年轻时受过不少伤,又不曾好好调养,故身体十分虚弱。”
萧遥一听这话,便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让徐将军北上——徐将军的身体已经查到这种地步,让徐将军北上,不仅鼓舞不了士气,还有可能害得徐将军再也无法行走。
徐将军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情况,厉声喝退杜太医后,一再劝说萧遥让他上战场。
萧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第二日大朝会,方丞相他们三个再次吵成了一团,都想推自己的人领兵。
萧遥想着北边的情况,心里极其厌恶在如此时刻还争权夺利的老家伙。
当日朝会结束,还是没吵出人选。
萧遥的目光却冷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凭大熙朝如今的国力以及各种天灾人祸,是没有时间等自己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的。
想到这里,她当日便开始谋划起来。
次日又吵了半日,谁也不服谁,仍然吵不出结果。
朝会结束后,萧遥再次留下安国公和承恩公,一同在御书房密谋。
安国公和承恩公听到萧遥的提议,都变了脸色。
萧遥看向两人:“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承恩公说道:“只怕很难成事,需要徐徐图之。”
安国公则用复杂的目光打量了萧遥片刻,旋即点头:“依老臣看来,可以拼一把。”
对萧遥有此野心,他初听时有些吃惊,但是想起先帝未曾称帝时,很多事也是当时还是太子妃的萧遥周旋的,萧遥有智谋有谋略,行事有果敢,这次会做这样的选择,并不奇怪。
萧遥点头,看向承恩公:“承恩公不必过于担忧,哀家相信,钱尚书对哀家的提议很是心动。”
安国公目中异彩连连:“娘娘已经和钱尚书商量过了?”
萧遥摇头:“并无。哀家打算,先与两位大人达成共识再找钱尚书,说服钱尚书。”在她看来,要说服钱尚书并不难,毕竟钱尚书是绝对不喜欢方丞相和王尚书跟他争权夺利的。
干掉方丞相和王尚书,绝对符合钱尚书的心意。
只是这么一来,未来她兴许会受到比较大的掣肘,还有可能给几个王爷勾结权臣的机会。
不过,猪儿登基之后,她便一直暗暗谋划,手上有了一定的人脉,再加上这次如果和钱尚书联手,干掉方丞相和王尚书这两个派别后安置自己的人,她也不至于一直任人宰割。
好好谋划,前途还是很明朗的。
安国公听毕点头:“既如此,娘娘便选钱尚书进宫罢。”
萧遥笑道:“哀家以为,两位大人悄悄找钱尚书,比本宫宣钱尚书进宫更好。”
安国公和承恩公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很快出宫。
两人先回自己家里,布置一番,在第二日下朝后,才暗暗和钱尚书见面。
萧遥在宫中,想着北边的形势,心情并不好。
约莫巳时,承恩公通过宫人悄悄往宫里传消息,说钱尚书已经有些心动了,再努力几日,想必能得偿所愿。
得知钱尚书果然有意,萧遥加快进度行动起来,同时一边行动一边暗暗注意朝中的动静——她相信,钱尚书为了一举扳倒方丞相和王尚书,肯定也会做各种准备的,她借此可以大致知道钱尚书的势力。
当然,这种观察是相互的。
而且会被方丞相和王尚书察觉到,所以得万分小心。
派谁北上领兵,足足吵了十日。
萧遥一肚子的火气,十日,对这些待在京城的权臣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对北边饥寒交迫的将士们来说,这十日抵得过一年的漫长了。
虽然马上就要办方丞相和王尚书,她心里头的火气还是不少。
到了第十一日,钱尚书下面的御史首先发难,参方丞相卖官鬻爵,贪墨前年赈灾饷银,贪墨去岁收上来的部分税款,纵容其侄儿在放高利贷害死一户七口之家。
因提前做了准备,证据又很足,且是突然发难,方丞相根本反应不过来,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但这种自辩面对铁证时,无力得很。
钱尚书作为本派别的老大,马上出来激昂陈词,指着方丞相的鼻子就骂。
安国公和承恩公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关注事态的发展。
王尚书见安国公和承恩公皆不曾说话,不免以为这是钱尚书个人之举——这些日子,为了争夺北边两支大军的兵权,他们吵了十日,心中恨极了对方,恨不得弄死对方,所以有机会,将对方搞下马,太理所当然了。
不过作为一个出身贫寒却爬到高位的政客,他很是小心谨慎,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观察钱尚书一派是如何打压方丞相的,又看承恩公和安国公的反应,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这是钱尚书的个人行为,王尚书便出列,一起痛打落水狗。
这种经常跟他对着干的老对手,搞死一个是一个。
方丞相面对两个死对头的合作以及那么多证据,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作为一个翻云覆雨的权臣,他却不愿意就此认输,而是马上暗示下面的官员慷慨陈词。
可惜这是萧遥和钱尚书提前准备好的,就连禁军以及城外的驻军都调集了一部分进来,方丞相一脉都是文人,着实不够看。
当日朝会,方丞相以及他一脉的许多大臣便被拿住,锒铛入狱。
此举震惊了朝野,循例的吵架戏码,彻底没了。
当日下午,严审方丞相一脉,牵扯到镇守京郊的张副将。
萧遥马上下谕旨,免除张副将的职务。
张副将是王尚书的人,故王尚书一看到张副将被免职,便猜测钱尚书会不会对他出手。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王尚书虽然未曾正式确定钱尚书会对自己动手,但是却也开始居安思危,不断出手布置。
第二日,少了方丞相一脉的朝堂,失去了往日的热闹。
但钱尚书和王尚书为了争夺北上的领兵人选,在确定了方丞相一脉的罪名之后,再一次开始了口水仗。
当日朝会结束,王尚书回府,眉头深锁。
看起来,钱尚书不会马上对付他,可是他的依仗张副将倒了,他如今的力量,并不能让他安心。
或许,可以和安国公合作,先高调钱尚书!
王尚书想到这里,马上拿出纸笔,低头给安国公和承恩公写信。
他刚写完,正要叫小厮进来送信之际,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脸惊恐的管家出现在门口:“大人,外头不知发生了何事,禁卫军包围了尚书府!”
王尚书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一边说一边走出书房,听到外头传来嘈杂声,脸色难看了几分,问道:“领兵的是谁?”
管家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王喜才大人。”
王尚书失声道:“什么?竟是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老夫被骗了,老夫被骗了……”
昨天搞垮方丞相的,不是钱尚书一个人,而是钱尚书和安国公、承恩公联手,所以方丞相才毫无反抗之力。
而今天,搞垮方丞相之后,他们的屠刀开始对准了他!
王喜才是安国公的人!
如今王喜才领兵,显然是受安国公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