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安的逃跑,张士诚也不过是在小范围的排查,这次则是疯狂的撒网,似乎要来个大海捞针。不管什么样的细作都难免和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发生接触,青楼赌档这样的地方又是信息交汇之所,也是细作常出没的地方。
一张张大网撒下去,总能捞个小鱼小虾的,至于怎么分辨那就更简单了,大刑伺候!就算熬得住刑法不招认多半也会露出马脚来,不过这种方法对他老张的名声有损,伤民害民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张士诚似乎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天就把上千人关进大牢,挨个的受刑。事实证明他的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当天下午马度就看到了杨书平的通缉令。
这个在马度的意料之中,杨书平手下众多与城狐社鼠的没少接触,他暴露的可能本身就很大。那天晚上马度就没有见到杨书平,希望他逃走了,不然自己也会有危险。
马度没有想到张士诚给他安排了差事,不是去给防守的伤兵治伤,而是给那些受过刑的人治伤,看来张士诚还真不是一般的在乎名声,若换成老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没嫌疑的裹好伤发些银子就打发回家,有嫌疑的裹好伤继续关着,还有两个待遇不错,有酒肉供应,八成是叛变投降的,给这两个治伤的时候,马度让他俩多吃了点苦头。
有卖主求荣的有,就有忠肝义胆的,眼前就有这么一位,据说好不容易抓到的是很重要的人物,受刑过重怕他死了,就请马度过来医治。
眼前这人全身不着片缕,手铐脚镣木枷却一样不少,身上就没有一块像样的皮肉,光烙印全身就不下二十个,头脸肿的的更是不像话,伤成这副模样也不肯躺下斜靠在牢笼上,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另外的一只半睁着,却透着难以言说骄傲,放佛初见廖永安的模样。
“医正可得给他好好治治,千万不要让他死了,等治好了再接着给他用刑!”
侯三还好好的活着,张士诚既没有砍他的脑袋也没有打他的板子,只让他戴罪立功,这很符合老张的行事作风。
李伯升带着十几万人被朱文忠杀的仅以身逃,张士诚没有骂他也没有降职,仍旧让他坐镇湖州。老朱攻打淮东的时候,张士诚派手下徐义前去救援,徐义带着人驻扎在长江边上就是不过江,眼睁睁的看着淮东被徐达攻占,可徐义同样没有收到半点的惩罚。
这就是张士诚的宽宏大量,与李伯升徐达相比,侯三犯得那点错根本就不叫个事儿。不过侯三似乎没有因此长半点的记性,打开牢笼就跑去喝酒了,比之前还不负责,似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感受伤者急促的脉搏,看看他短促的呼吸,马度就知道这个人没得救了。他把药仔细的涂抹在伤口上,一边给他仔细的包扎伤口,嘴上却道:“你要死了,我救不了你。”
“那为……何还要……给我包扎。”他说的是标准的淮西话,断断续续很是费力。
“只是尽医者本分,让你少些痛苦!”若有懂行的人就知道,马度给他抹的不是金疮药,药是杨书平配的,毛骧当初就是用这种药放倒侯三救走了廖永安的,这药内服醉人外敷止痛,马度估摸着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
这药果然是有用的,伤者似乎放松了许多,马度用细麻布把伤口包裹起来,缠的木乃伊似得。
“谢谢你,让我……死前有……衣裳可穿!”
“再见,走好!”马度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那人浮肿脸上却露出一丝的冷笑,“这点小……恩小惠的,就想……套我的话,没门!”他呲牙咧嘴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嘴巴一鼓竟吐出一块肉出来,正落在马度的脚下,马度看的清楚那是一小截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