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杜双奇却极是怀念兵败之前的日子。
若是爹还活着,若是长定侯府还没覆灭,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定侯府小侯爷,那该有多好?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一子输,满盘皆落索。
什么都没了……
杜双奇靠在草堆边上,就这么瞧着黑漆漆的夜,瞧着波光嶙峋的护城河河面。
蓦地,身后陡然一阵异动。
杜双奇第一时间握紧了腰间的短刃,自从兵败成了丧家犬,他便时时刻刻的揣着这把短刃,就是怕……
窸窣声响起,越来越近。
好像是有人在靠近,且走到了河岸边。
杜双奇杀机已起,只要这人敢再靠近点,不管会不会发现他,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惊弓之鸟,不外如是。
“小侯爷想泡在水里多久?”
岸上,幽幽的声音响起。
杜双奇的眉睫陡然扬起,这声音……
“宋墨?”
杜双奇拨开遮挡着自身的杂草,在水底下握紧了短刃,“你怎么……”
宋墨是逆光而战,只瞧着一道黑影,连五官轮廓都瞧不清楚。
但听这声音,的确是宋墨无疑。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墨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小侯爷不打算上来,想就泡在水里,与我这样说话?”
宋墨这话,让杜双奇颇为窘迫。
“宋墨,你现在跟我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丧家之犬,谁还能比谁更高贵呢?”
杜双奇靠在那里,幽然冷笑,口吻极是嘲讽,“而且真的要论就起来,你宋墨才是真的丧家犬,你若不死,宋烨就不会心安,生要见你人,死要见你尸!”
宋墨倒也不恼,双手环胸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丧家之犬又如何?
至少不是死人一个,不像小侯爷这般,死到临头尚且不知,还有心思在这里泡澡。”
“哼!谁死到临头还不一定呢!”
杜双奇咬着牙从水里出来,即便是丧家犬,也不能在宋墨面前丢了颜面。
刚出水面的时候,杜双奇倒也没什么,但是站了站,便觉得身上的痒……又轻微开始。
“你泡在水里,是因为你觉得身上痒。”
宋墨轻嗤,阴测测的瞧着他,“我瞧着你身上的这些脓包,多半是中了毒吧?”
杜双奇骇然扬眸,“你说什么?”
“怎么,连自个身上的变化都不知道?”
宋墨别开头,就这么瞧着波光嶙峋的河面,“我都闻出来了,你身上这股子怪味。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浑身流脓呢?
小侯爷,你不会真的蠢到这种地步吧?”
杜双奇倒是想去看大夫,可是……又怕暴露身份。
如今听宋墨这么一说,心中警铃大作。
“中毒?”
杜双奇猛地想起个人来。
宋墨发出低哑的笑声,“想起来了?
想明白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哦,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