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扯着她的手臂向前走。
“为什么每个人身上都有个黑印?”她注意到了,来迎的人无论是着甲还是穿袍,一样都是有黑印的。这个问题她想问了好几天,今天才开口。
“效忠魔宗的标记。”他拉着她上车,车里熏着炉火,让她一下觉得温暖了起来。这几天,她越来越觉得冷。北地的冬天来的早,她一向没在北方呆过,实在有些受不了。所以一进车,恨不得马上抱着火炉子。
“我听说魔宗有七君,你排老几?”车里很暖和,又有很松软的榻,还有很软很软的垫子,外加羊毛毯,舒服的她直想睡过去:“你们都是城主吗?那你们的宗主,他也养血河吗?”
“你之前见过一个,却寒影。她是下圭城的城主,离太康不远,她的血河冯鸾,你也见过的。”他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轻轻开口:“还有五个,这五人之中三个都各掌一城,不日你就会见到。有两个,在宗主的身边。”
“那女人也是啊,怪不得跟你一样。虽然会笑,但笑得很假。”洛奇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一直坐着那个鬼轿子跑,实在冷死人,而且她失了好多血。根本没缓过来,自南向北的时候,路过中原大片争夺的地域,还有荒无人烟之地,他连干粮都不准备,搞得她在中间的时候有一天甚至找不到吃的东西。而且又设想了无数这一带的恐怖场景,弄得她一直都惴惴不安。到了这里,她才渐渐明白。为什么那些所谓血河,都这般心甘情愿了。
主子是城主,自然有他们好吃好喝。取血又如何,除了取血,恨不得可以为所欲为。人生在世,反正乱世无常,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若不是她心系父亲,恐怕也要就此认命,天天活得像大爷。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顺便欺负人当乐趣,谁都愿意啊!
“她笑的很假吗?”他问着,洛奇发觉了,他这几天有些怪怪的。她一有任何表情,他便会问一个对应的问题。问她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像个好奇的小孩,开始一步步探索这个世界。
“很假。”她摆了一个笑脸给他看,呲着牙怪调的说:“你看,我现在在笑,但是假的,我心里一点也不高兴。”
“至少她没你这么丑。”他看了半天,忽然错开眼不再看她。
“……你以前的血河美不胜收?还是你有病啊,天天说我丑?”洛奇一头歪倒在榻上,裹了毯子不理他。
“他以前和冯鸢一样,非常愿意当我的血河。而且也天天冲我笑,笑起来,比你强得多。”他轻语。
“那不照样让你吸死?漂亮有个屁用。”洛奇闭着眼:“冯鸢那个死丫头,还敢说我是色鬼。瞧她那德性,连迎舞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别再让我碰上!”
“他并不是被我取血至死,而是与血河争执而死的。”他开口:“我说过,不要招惹别的血河!”
“啊?血河之间还会闹出人命啊?那你不是罩着他,还让他被人殴死?”洛奇忍不住睁开眼看他:“不是吧?都当了人牲了还这么嚣张,没事吧!”
“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他依旧是那一脸的面无表情,再漂亮的脸,老是一副死人相也会看厌啊。真是糟踏了一副好相貌!
“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没那么贱,没事让人殴死。”她微叹了一口气,只要是让她找到父亲,她宁可再回巴梁山去当野人也不愿意出来惹是非。天下是谁的也不干她的事!如果她一直打听不到父亲的下落,这样一路当他的血河,也不知道哪天就死掉了。静静的过几年也好,反正比回去当佣兵匪盗的强。
“你在西雷就差点让人殴死。”他的话让她的脸微微一僵,她忽然轻声问:“要是我让人殴死了,你会觉得难过吗?”
他静了半晌,回答:“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
她不再说话,是啊,他是无痛无觉的人,他不是故意装作冷酷,而是他根本没有感情。也许练这种怪异的功夫都会变成这样吧!她是血河,他为了要她的血,会按照一个人生活的需要而持续的延长她的性命。所谓的周全,不过是籍于这种需要而已。死了一个血河,会找第二个,这世上血液好的不止她一个。她也不需要他为她难过,而她,也不会为他难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