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达到地下人居住的世界,我想那里一定没有阳光,那里的居民一定每一个人都有夜视眼,就像科幻小说描写的那样,他们在黑暗中的行动很快,惧怕强光,全身的皮肤光滑,没有毛发,他们很少站立行走,动作类似于我们的近亲,而他们的世界除了岩石还是岩石,没有植物,就算有,恐怕也是一些我不知道的远古植物。
不过穿过小洞顺着慢慢向下倾斜的通道走了一段时间,我才感觉距离地下世界还有很远,似乎就算走上一年,也到达不了。
通道随着脚步的前进渐渐变得宽敞起来,如果地面不是散碎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的话,我想三辆重卡能齐头并进在通道里行驶。两边的岩壁则是十分的光滑,用手摸去,一点都不刺手。这让整条通道看上去既像天然生成的,又像人工掘出的。
我和小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我的心变得很慌,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感觉心里多了一些东西,或者是一些意识,或者只是一些模糊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只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鬼斧神工的地下通道上,我才能表现得镇定一些。
我的衣服发出的光大概能照见四五米的地方,这让我把目光投在我经过的那面岩壁上,我想这是通往高智慧文明的通道,应该会留下很多人为痕迹,比如一些文字符号,一些图案,前路漫长,发现这种假想的符号图案成为了我前进的乐趣,又或者是我不承认,我这是为了躲避小乔。
小乔也很安静,她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两米的距离上,我不敢回头看她,但我猜想,她的眼睛一定一直注视着我。
她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人,这很难解释,不过感觉却是那么真实,她有了心跳,她有了呼吸,甚至她有了感觉。那时我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的心会慌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担忧,一种害怕,虽然我的思维没有能抓住这种害怕,但是我的感觉撞见了,有个人,正试图走进我的心里。
果然,正如我假想的那样,我很快发现了图案,那是图画在岩壁上的奇怪图案,走在岩壁下反而看不清,我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看见它的全貌,它很规则,看上去就像多个标准的几何图案有规律的组合在一个平面上,这让我想起了世界各地出现的麦田怪圈事件,与这些图案很相似,难道那些只能从高地或者空中才可以看见全貌的神秘图案,是来自地下超智慧生命拜访地面时留下的足迹?
我又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个图案,它肯定不是用炭灰画出的,也不是用其他涂料所画,图案的线条上稍稍的凹陷下去,而且那些线条很光滑,就像打磨过的大理石平面。
也许前面的岩壁上还有更多奇怪的图案,我就像一个探奇者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一边仰着头全神贯注的望着出现在光亮中的岩壁,一边向前走去。
突然,没留神脚下,我摔入一块低洼地,膝盖重重的落在一块石头上,强烈的疼痛使我叫出声来。
小乔立刻冲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我还没站稳,脚又扭了一下。
“你没事吧!”
看见我还在龇牙咧嘴的叫唤,小乔表现得关心的问道,“哪里受伤了?”
我指了指膝盖和脚踝,看着小乔的眼睛,赶紧甩开她的手,一个人一摇一摆,十分艰难的走到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上坐下,我想,疼痛很快就会过去的,我的衣服不是有神奇的医疗系统吗?
但这次我大错特错了。
小乔愣住了,她望着我,却突然跑过来,双手抬起我受伤的右腿,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将我脚上的鞋脱去,轻揉着我受伤的脚踝。
我再次把她推开,赶紧穿上鞋,心里默念着:一会就好了。
果然,疼痛减缓,不过只要我轻轻一动右腿,疼痛又阵阵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期待的结果没有发生,赶紧翻开手掌一看,两只手掌的擦伤也没有愈合,难道皮衣的那些神奇能力都丧失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猛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小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地上,两只眼睛闪烁着泪花,轻轻咬了咬上唇,一副委屈的样子,正在一个人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表现我的关心,这有错吗?”
本来我想责问是不是刚才小乔接触我的时候在我的衣服上动了手脚,可是一看见她的样子,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而这也是我害怕的,我这一刻才深有体会,有个人正在试图走进我的心里。
我不敢让小乔靠近,因为她就是那个要走进我内心的人,这使我非常焦虑,我感到害怕,我害怕我内心所有美好的景象都会因为她的加入而发生改变,尤其是我对多塔拉的思念和感情,那是一份纯洁的爱情,我想拥有它,就算我无法再回到多塔拉的世界去,怀念也能胜过一切。
可是,我所有意识上的坚持都成了徒劳,现实的状况是,我强忍着疼痛想要站起来,但右腿就好像断了一样,我撑着地面的手刚离开,就无法再忍受疼痛,又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紧紧咬着牙关。
终于,我放弃了,冲着小乔喊道,“喂!我怎么受伤到现在还没好,是不是我的衣服出什么问题了?如果你愿意,你能帮我看看吗?”
小乔愣了一下,哭泣的嘴脸一下如晴天风云,变得高兴起来,用手抹掉眼睛里的泪花,赶紧拔起跪在地上的腿,朝着我跑过来,一阵认真的检查后,神情闪烁对着我说道,“出故障了,要很久才能修得好。”
看来小乔换了一个人之后,也学会说谎了,只是没有技巧,她的脸涨得通红,睫毛快速的跳动,说话时细眉下的眼睛不敢对视着我,呼吸加快,我想,她的心一定跳得很快。
说完,又把我的鞋脱掉了,轻揉我的脚踝。
而我又能怎么做呢!揭破谎言?大声呵斥她为什么要关掉衣服的医疗系统?然后她承认了,但是拒绝为我重新打开衣服的自愈能力,这样只能把关系弄得僵硬,我妥协了,因为如果没有小乔,别说所有神奇的经历,恐怕第一时间,命运已经找到了我,只是正如我担心的那样,我清楚的感觉到了小乔正在认真的轻揉我的脚踝,她用了力气,她用了感情。
“这样好点了吗?”小乔揉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好……好点了。”我突然变得有些口吃,有种东西正在吞噬我对多塔拉的感情,可是我无能为力,虽然我想捍卫那份爱情,但是那种东西总是能在悄然之间击破我的心理防御,我的心彻底瘫痪了。
我承认,我开始对小乔有了感情,一种很奇妙的感情,我想排斥这种感受,但是奇怪的发现,我越是排斥,就越来越融入其中。
“那我们继续走吧!”小乔替我穿上鞋,扶着我站起来。
“走?”这怎么可能,我的膝盖还痛着呢!别说走,就是站也站不稳。
小乔立刻明白了我的难堪,她突然蹲下身去,扭过头来对着我说道,“没事,我可以背着你啊。”
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小乔的阴谋,她故意关闭了衣服的医疗系统,就是为了使我需要行动的依靠,这样,她就能形影不离的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