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下落,很利索,甚至连眼睛都不需要看,碗粗木头,都被一分两半,很快的堆成了山。
老王头见状,摇了摇头,这小子,力气还是这般大。
只是可惜,终不是自己的孙子,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留下他,虽然他很想有一个人呆在身边,替他养老送终,但他不能开这个口,不能拖累这孩子。
他虽然老,但并不糊涂,每一次刘青山回来,都是满心的疲惫,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从来不问,只是用这种随意的情怀,开解他郁闷的心情,或者家里的活,也是开解的一种方式。
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也帮不了他什么,唯有享受这点快乐,不辜负这孩子的一份心。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谁还会记得,有他这样的老王头活着。
“青山,你小子够了,一回来就把活都干了,我老头子闲着可是很闷的,快休息一下,咱们爷俩拉叨拉叨-----”
老人终是忍不住开口,嘴里的烟气喷吐,幸福满怀。
“嘀嘀-----”的一连串嘀嘀的声音,在刘青山的身上传来,刘青山落下最后一斧,木头一分两半,斧头插在树桩上,深入三寸,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破旧的移动BB机,早就被市上淘汰的那种,也是他离开之前,留下的唯一联系方式,而三年多来,这是第一次响起。
上面只有四个字:“田盈出事。”
汗水早就染湿了衣衫,在旭日照耀下,露出铜色的肌肤,显示出一种勃发有力的朝气,随着一声“啪”的响动,BB机被捏了一个粉碎,它的存在就是一次联系,现在联系了,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本来宁静的脸上,多了一种冷漠的气。
“怎么,又有事要忙了?”老王头开口说道:“有事就去忙,有时间就回来,反正我又不会走,如果外面过得不开心,就回这里来,虽然这里偏僻了一点,但无忧无虑的,倒也不错的。”
“我要走了,你多吃多睡,保重身体,争取活久一点。”好吧,这话硬邦邦的,很不好听,但这已经是刘青山能想到最好的祝福了。
老王头挥了挥手,说道:“去吧,下次回来,多拿两瓶酒,不要忘记了。”
“我会记得的。”
连房子也没有回,刘青山已经转身,离开了这农家小院,背后传来老王头的声音:“这个拿去,路上吃,可惜你小子没有福气,还准备中午炖一锅呢?”
这是一块卤好的野猪肉,虽然很粗糙,但很适合刘青山的胃口,也许曾经与兽为伍,吃肉是一种习惯,而且喜欢大块的肉。
接过肉,塞入怀里,刘青山背着挥了挥手,迈步的离开,很快的,身形藏身青色的山体中,消失不见了。
精神满面的老王头,脸上的光彩不见了,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嘴里依旧吸着老烟袋,但再也没有刚才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就是不知道下次青山回来,他还是不是活着。
刘青山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从记忆开始,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记的人并不太多,第一个给他食物的老王头,第一给他温暖的养父养母,再有就是一群曾经生死相交的兄弟朋友。
他觉得这种日子,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鼠刀的死,让他身体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愤怒,所以才会大开杀戒。
那一刻,不是他想杀,而是他克制不了自己,这种杀戮,他自己也感觉恐惧,像是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他不在是自己,或者也可以说,那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离开京城,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拖累那些关心他的人,虽然这关心他的人,真的很少。
鼠刀的死,是他心里一种愧疚,像他这样的人,对死亡看得很淡,可是鼠刀是被人害死,所以杀死方家那些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他不想知道其中的道道,也不想理会那些人情往来,他只知道,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所以他做了,做得干干脆脆,然后离开了京城,平息因那愤怒杀戮产生的余震,他并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杀人恶魔。
但可惜,总是有人逼着他,一步一步的堕落,染满血腥。
鼠刀死之前,只求他一件事,帮他照顾妹妹,刘青山答应了,他说到就会做到,除了每月寄去生活费,助她学习,更关心着她的生活,三年来,这小丫头,是他心里最大的牵挂。
可是现在,她出事了。
谁敢伤害她,谁就得死。
回首望向看不到的小山村,刘青山叹了口气。
“老王头,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活着,我一定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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