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啊!哥哥!”还没等张玉开口,边上聂云英便紧张地起身,直接把案几撞得斜开都不自觉,急急向着丁一说道,“那些倭人高手煞是凶残,哥哥若是有着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因为还有一个数据她没有说,那就是福建、浙江的江湖高手,应战的六十四场比试里,的确只有三十一次战败,看着似乎华夏这边还是占优的。》 ]但是,三十一战败的华夏高手里,只要一人得已全身而退,其他三十战,华夏这边,败者亡。
而其他三十三次胜利,背后的代价,是华夏的高手,有十七人受到了包括肢体断裂的重伤,其中十二人已重伤不治而亡。而倭人只是七死九伤,相对于这些数据来说,三十三胜对三十一败,显得极为苍白。
聂云英知道丁一在华夏的地位,不论是大明的军方还是朝廷上,如果丁一有什么闪失,朝廷很大可能是全力剿灭江湖人士,认为他们导致了丁一的死亡,那对于并不想造反,而且家大业大的江湖大豪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至于如果丁一战死,乌思藏方面的战事有什么变故,立宪和土改,大航海进程的影响之类的,却就不是身为江湖侠女的聂云英,能想得到的事情。往往人于社会上所处的位置,就决定了她最直接的反应。
此时张玉开口对聂云英道:“姐姐不妨先安置下来,待先生定了谋划。再请姐姐来参详如何?日近正午,便是姐姐支撑得住,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节。却也总得教彼等用了饭才是。”说着拍手教几名女兵过来,把聂云英和两个孩子领到了旁边的院子去安置。
尽管微服私访,但是相邻的院子早就购置下来了,不论是出于安保的问题,还是安置可能到来的人手,都是应有的措施。所以便让母子三人住下来,倒不会有什么手忙脚乱的。聂云英到了此时。已失了方寸,因为事情超过了她原本的计划,她舍命过来。也不过是托孤,心底想的最好结果,也就是用话挤兑着丁一,收下她两个孩子做小厮。因为她自己如果赴约身死。打行是必定易主的,她的父亲太老了,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庇护不了她这一对孩儿。
谁想到丁一听着就要收徒,然后她这江湖儿女脸上挂不住,说出实情之后,丁一居然提要替她赴约!她没有见着太子少保忠国公,她见着的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铁肩担道义,风雷震九州的大明第一条好汉。大侠丁容城!
所以她基本是晕乎了,因为面对高官权贵,舍了命的江湖人,还能甩出几分血溅五步的戾气来,面对这江湖第一条好汉丁大侠时,那这就没用了,人都不用官职地位来压迫,而是让聂云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哥哥义薄云天!云英唯哥哥之命是从!”
不过这边女兵把聂云英带了下去之后,张玉就皱起了眉头,她是了解丁一的,所以一时竟不知道从何劝起,别看平时丁一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但某些事情上却是极为偏执的。例如不论多大阻力都要推行土改,虽说张玉也认同丁一所说的,土地兼并这么下去,绝对是慢慢铸成大祸,但这玩意非得他丁某人在这个时代来搞完么?不能先把两广推行了之后,出了成绩,以后再一步步来吗?
但丁一却不同意,认为这件事就是非做不可。
又如大航海,张玉也认为风险是太大的,哪怕是远征回来,整整四船的金币和艺术品。
华夏几千年以来,大家着眼的都是中原腹地,所谓的外患,也就是关外的草原,把华夏治理好了,再慢慢图之,不就行了?就是要搞远洋贸易,也不必丁一亲身上阵啊!
丁一也是不会同意这种意见的,他的意思是这个时代,错失就将不会再有了。
张玉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丁某人这种危机感是从何而来。
甚至,就算某些事情在证明了丁一的忧虑是真实存的之后,张玉也弄不懂丁一为什么在当初会做到这种决策和判断,例如工业化,如果说容城的工场还只是雏形,那么梧州工场已经有力地证明了丁一对于工业投入的正确性。
但是,丁一当时,是凭什么认为有必要这么做呢?
张玉有时候,甚至感觉丁一的身上,有着一个洞悉前后五千年的灵魂一般。
而这一次,丁一说他要替聂云英出战的时候,她再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那种偏执。
就算她与丁一很多事情,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用交汇,就能彼此相知,张玉在这件事上,也想不通丁一为何要这么坚持:“倭人便是有些武勇,让那江湖草莽与他们去纠缠便罢了,先生何必亲身前往?若是意在其国,倭人那蕞尔小邦,也不足为患吧?”
丁一摇了摇头,对剑慕吩咐道:“去叫曹吉祥带刑天、苏欸、巨石过来见我。”
然后方才对着张玉说道:“不要轻视日本。这个国家,你得把他打服贴了才行。”
张玉同样是不太明白的,因为日本对于华夏来说,真的太小了,小到毫不足道。
她压根就理解不了,丁一眼中的狂热,和那深深的恨意,到底是从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