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德兄,今日我们在此举杯痛饮,待明日之后便要同殿为臣了,将来还要请嗣德兄照顾一二。”周慕白陪着杨嗣德一饮而尽道。
杨嗣德不以为然的笑笑,心道这个秀才当真是大话连篇,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充任过缅王的通事,还想着与自己同殿为臣,当真是可笑,不过他为官十几年早已学会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只微微一笑,道:“那么杨某便拭目以待,只望周兄一步登天入殿为臣了。”
周慕白道:“杨兄定然是不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干系,明日便能见分晓。”
他举起酒杯自饮自酌了几口,叹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多少读书人便为了这句话十年寒窗,日夜与孤烛相伴,今日我要破了这个规矩,让世人都知道就算是一个秀才,照样能封侯拜相,志在千里。”他指了指杨嗣德,哈哈笑了两声:“清流做官只为名流清史,奸裘为官只为权位,我与你们不同,我只为求财,只求功成名就之后金玉满堂、美女成群便可。”
杨嗣德默然无言,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堂堂内阁大学士何必要和一个狂生计较,若不是他在缅国有些人脉,杨嗣德还不想得罪于他,否则理他做甚?
夏夜炎炎,扁舟顺水而下,附和着奔腾的流水,犹如开弓之箭一般穿梭而过,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酒香徘徊在河水上空久久不散。
第二日凌晨,舟船在土瓦附近的河床上靠岸,周慕白帮杨嗣德付了船资,二人带着几名小厮上了岸,结伴而行。一路上二人无言,话不投机,自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待走了半个时辰,远处一阵整齐的号令声传了过来。
杨嗣德心里一紧,侧耳倾听下竟是隐隐有千军万马高喊着训练的口号从远处而来,他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听那队伍的口号仿佛说的是汉话,想必是皇上拉出来训练的神勇营了,只是神勇营虽然每日晨跑,但都是在山谷内进行的,怎的今日会跑出村来?
杨嗣德加快了步子,果然看到前方一条由人影汇聚的人流组成长龙,向着右侧的大山跑去,每人身后似乎还背着一件足有半人高的物事,只是大雾弥漫,离的又远,杨嗣德看的并不清楚。
杨嗣德给身边的从人使了个眼色,那从人会意,点了点头,将手卷成喇叭状对着那队伍喊:“前方可是大明的将士,我家大人是新近的内阁大学士,刚从阿瓦办差回来,有事要问。”
周慕白紧贴着杨嗣德身后,附庸风雅的在这大雾天里摇着纸扇,饶有兴趣的事件的发展。
大雾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待走近了,杨嗣德才看到对方全身穿着皮甲,头顶着头盔,腰畔是一柄长刀,他远远望到杨嗣德已双手抱拳道:“原来是杨学士,末将山地营指挥使苏昌盛叩见大人。”
杨嗣德认识苏昌盛,这人正是沐国公四家将之一,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道:“苏将军不必多礼,对了,这山地营是什么名堂?”
“禀大人,这山地营是皇上七日前新建的建制,主要训练山地作战之法,由二百五十名克伦人和三百五十名汉人共同组建。”
杨嗣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身畔的周慕白却两眼放光道:“缅甸多山,建立山地营正是因地制宜。”
杨嗣德又问:“那些士兵背着的东西是什么?”
“大人,那是箩筐,每日山地营晨跑之时便要翻过那座大山。”苏昌盛用手指了指远处隐没在浓雾间的山峰继续道:“那里新近发现了一处铁矿,皇上已让人在那开采,山地营的弟兄们每日清晨在那里打个来回,去时背着箩筐,回来时便可把工人们昨日开采的矿石用箩筐背回去。这样既可训练军士,又能输送矿石,一举两得。”
苏昌盛咽了口吐沫又道:“开始几日弟兄们都不习惯,往往是克伦族的士兵可背回十斤重的矿石,而我们汉人的士兵能够上山下坡便是不错,不过这几日有了些效果,有的克伦族人也能背回十五斤的矿石,而部分汉人士兵能背回五斤重的矿石,皇上说了,若是勤加训练,每日至少要背回二十斤的矿石才算是略有小成,届时每名士兵也有一两银子的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