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们不了解小老弟这个人,他心里面装的决非一党一派一系,而是一国。”熊克武淡淡一笑:“他之前帮助我们,和我们推心置腹,无非是做他觉得应该做的,这点你们要和他多接触两回,自然明白。”
“不,锦公,其实我们和他相同。十几年前,我们不也是抱着一国之心来投奔到革命事业当中,为了心中的理想跑投入洒热血,但是走上这条路之后的事事非非会强迫所有人做出抉择。就拿整顿军队来说,现在呼声最高的无疑就是那个党军,而党军的特色就是那些党代表,他高忠革虽然一心为了革命,但却不会轻易的答应让这批人进入他的军队。因为从根本观念上来看,他们之间的观点是背道而驰的。”喻培棣劝解道。
“你说说看,这话怎讲?”熊克武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高振之前的反应和喻培棣说的相似,的确有可能。
“党军那一套东西,从根上来讲,就是苏俄的那一套治军理念。而高忠革原先是德**官,在欧战中,德国把俄罗斯打的溃不成军,他高忠革也自然而然的看不起现在苏俄的军队。其次,我看他治军的理念,认为党员不应该存在于现役军官当中,军队应该是为祖国服务,为人民服务,而并不是为个人或是那个政府服务。”
“之所以高振选择了为革命党服务,无疑是因为现在的革命党是真正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崛起而拼搏,然而这两种不同的观念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现在这种苗头已经有所体现了。”喻培棣说完,熊克武和其他人都忍不住的点点头,如果高振在这里的话,估计一马就抱住喻培棣,高呼“知己、知己”。当然,喻培棣对于高振的分析也并不全面,有很多地方在本质上还是和高振的想法有些出入。
“你的意思就是在说,早晚有一天,他会被吹到风口浪尖当中,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我咯?”熊克武越听越有趣,越听也越动心。
“这个,还要看他到时候会怎么抉择。但他决非一个轻易妥协之人,这根那帮耍政治的还不一样。”喻培棣同样也面露笑容。
下午三时许,周主任与一些黄埔军校学生带领着游行队伍行径沙面英、法租界对岸的沙基西桥。出于安全的考虑,青军会的数名主要负责人都在人群当中维持秩序,先前蒋先云曾要求过周主任应该为自身安全有所考虑,却被周主任言辞强烈的拒绝。蒋先云等人也只好作罢,却也安排了数人在其身边保护周主任的安全。
走在游行队伍最前端的周主任和众人,甚至已经看到了对面沙面租界里面被租界警察和英军临时修建起来的工事,也能看到他们眼神中那种警惕的目光。
域多利酒店底楼上站着的数名英军士兵居高临下,紧张的看着走过来的游行群众手拿小旗,高呼着口号,希望他们能够不要跨越,也发现这些人没有冲过大桥的企图,而正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惊吓住了所有人。
“tofire!”听到枪响的英军军官立马反映了过来,士兵们也本能的抓起武器,相对岸瞄准射击。
一时间域多利酒店顶楼喷射出十余道火焰,江岸边、桥头的工事里也传来了清脆的枪响,游行队伍的人群应声倒下一片,人去犹如惊弓之鸟,四散逃离。人的本能在遇到这种情况后,不是直接趴下,而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面逃去,然而游行人数的众多,再加上惊慌失措,后面的人虽然听到了枪响,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后退的举动,继续向前。
前方混乱的人群中,一声“打到帝国主义”响彻在起来,一个身着学生装的青年愤怒的跑向前去营救被子弹打中的同胞,一边高呼这口号,可是,他刚跑出没两步,一颗子弹,一颗只价值5美分(二战时候的价格)的子弹,却让他的鲜血染红了桥面上的柏油路,让他永久的停下了高呼的声音。
周主任和数名黄埔学生也在前排人群当中,第一波子弹射过来之后,上过战场的几人看到身边的同伴倒下,本能的大喊道:“趴下!趴下!”就在周主任身边的卫士冒着生命危险,一把拉扯住了焦急的周主任,把他向周围的小巷中拖去。
“快点,让他们快趴下!”周主任依旧着急的大喊着,指着后面的人群:“让他们往后撤,你们跟我一起喊!”
“主任,现在情况太混乱了,我怕等会敌人会开炮,您先离开这里,其他的交给我们!”一期学员陈纲喊道,同为一期学员的文起代也在不远处正指导着游行群众的趴下。
枪响一响,蒋先云等人在后面就发现了事态的恶略,迅速的召集黄埔军校学员和青代会成员,向前跑去,边跑边疏散人群,等到他们冲到了沙基江岸之时,桥梁处,已经布满了尸体,中国人的鲜血汇聚成一条细长的河流,向着桥下的河流奔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