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柳道源轻轻叹了一口气,自我解嘲般的笑道“昔曰咱们一个连队多少战友,安原本省的又有多少?也有二三十吧?现在能经常聚在一起的也就只有咱几个了。”
刘兆国也是叹息不已,“是啊,环境的改变造就了人的思想和意识也一样潜移默化,谁能说当初从部队回来时候的思想和现在一样?我才回来多久,心境也和刚回来时大相迳庭了,不是我们在蜕变,而是社会在改变我们。”
蔡正阳轻轻摇摇头,“咱们能恰好踩在这个变革时代的洪流中也算是幸运,至少咱们可以作一些自己想作而又有机会去拼搏一番的事业,不是么?”
柳道源和熊正林听得蔡正阳这般一说,一怔之后都是笑了起来,“还是正阳看得开,说得也是,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总得舒展心中所想方才不负一生。”
赵国栋并没有插言,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他的资格插言,人与人境遇不同,姓格不同,也就造就了每个人不可能走一样的道路作一样的事情,四个昔曰的战友各自走到目前这种位置上还能保持着这样宽松和谐的心情已经很难得了,尤其是四人在某种程度上都还若隐若现的有着某些忌讳。
事实上从刘兆国谋求安都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时赵国栋就隐隐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不过他站不到那个高度,无法窥觑全貌而已。
蔡正阳或许内心真的想帮刘兆国一把,但是如果他贸然出面只会适得其反,当时的蔡正阳还并没有真正成为宁法核心圈子中的角色,而很显然刘兆国与杨天明之间的关系瞒不过宁法,蔡正阳贸然出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
私人交情和群体情谊在一般情况下似乎很难完全分开,但是上升到某个层次高度上时那却绝对不可能混淆。
宁法是个相当强势的角色,他进入安原担任省委副书记兼安都市委书记就标志着中央高层中改革激进派的进一步得势,已经逐渐将影响力推进到内陆地区,而这一次苏觉华调任皖省省委书记,实际上也就是改革派中温和系势力与激进系势力联手与稳健派势力的一次交锋,皖中纳入温和系手中,作为交换,激进派则逐渐控制安原,这也意味着在安原乃至整个内陆腹地,改革开放的步伐将会迈得更大更快。
季成功和杨天明的联手成功的遏制了苏觉华在安原的影响力,但是宁法出人意料的在十五大之前就上位,显然有些令人意外,或许是高层觉得中西部内陆地区的改革开放速度还不够快,或许是觉得中西部地区需要一个率先垂范的改革先锋,安原就当之无愧的成了首选。
而宁法虽然强势,但是却并不莽撞,在政治手腕上也是相当高明,让刘兆国上位这一招显得十分高明,既缓和了与杨天明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抢在苏觉华走后作为温和派在安原代表人物张广澜彻底控制安都之前替稳健派打入了一枚楔子,可谓一石二鸟。
赵国栋从来就不相信宁法会因为你刘兆国搞上一两个行动,或者破一两起案件就将市委常委这种位置送到你屁股下,顶多也就是在一些私人观感上有所改善罢了,而真正让刘兆国坐上这把交椅,除了省里边错综复杂的关系调整所至外,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这其间运遮雾掩的纠葛赵国栋一直也是云里雾里,直到蔡正阳离开安都前往首都国家经贸委任职时,才算是朦朦胧胧知晓个大概。
国家高层在改革开放的大方针上没有变化,但是改革开放对于国家来说也毕竟是新生事物第一遭,很多东西都只能凭着感觉摸着石头过河,在许多政治经济政策层面上自然也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意见,而体现在下边就显得更加错综复杂,而一些若有若无的沟壑也就这么形成。
好在扑面而来的水天一色化解了一干人间有些微妙的气氛,早已经准备好的伸缩钓竿和饵料一拿出来让柳道源和蔡正阳也喜笑颜开,熊正林和刘兆国不太喜欢钓鱼,倒是喜欢四处溜达,感受一些湖畔林间的生机与活力。
“正阳,在燕京感受怎么样?”柳道源喜欢安静,钓鱼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休闲方式。
“还行,就是太忙,每天的工作排得太满,从一起床开始脑袋里几乎就是塞得满满的,上班下班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了,还是回来好。”蔡正阳舒展了一下身体,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