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桩牵扯不清的麻烦事儿。
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本来就牵扯太多人一辈子的生计,僧多粥少,每年指标只有那么多,而伸长脖子等着入围的人却太多,考试过关只是最基本的第一关,至于能不能转,那需要学校和教育局根据教师教学能力和现实表现以及资历来进行量化考核,谁该转谁不该转,其间也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容。
至于其中又牵扯到摊派集资问题,翻出来又是一包烂账。
你要说这是乱摊派乱集资,但是县乡两级财政如此薄弱,当地党委政斧想要改善本地基础设施建设,不想办法让农民集资出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一届党委政斧无所作为,整曰坐等,自然又成了尸位素餐的典型,这一点赵国栋当县长县委书记时已经深有体会。
你不能说这些乡镇干部都是些横征暴敛的角色,屁股决定脑子,目下的政绩观决定了他们必须要通过各种渠道推进治下环境的改变,而农民作为最朴实最弱势的群体自然也就成了最方便用来役使的角色。
赵国栋耐心安静的听着母女俩陈述着事情原委,看样子这母女俩似乎对自己还有些了解,或者说是指点他来找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行事风格有些知晓,要不然以自己一个副市长,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该轮到找自己头上来,既非自己分管,而自己也不是一把手,要么该去找陈英禄或者何照成,要么也就该去找安然。
赵国栋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耐心听完对方的控诉,然后好言安抚一番,最后表示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落实人认真调查核实情况,最后给母女俩一个公正的结果,同时让令狐潮做好记录,回去之后转给安然了事大吉。
“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赵国栋显得格外的认真耐心,关键时候总还要问两句,让母女俩颇为感激,这位赵市长虽然年轻了一点,但是很和气,而且也是很认真在接待自己,不过旁边那个女孩子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赵国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赵国栋能解决这桩事情。
“赵市长,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您也知道我父母当民办教师不容易,我爸我妈教书育人二十年,兢兢业业,得的奖状都能贴满一面墙,可是为什么轮到他们转公办教师就没有份儿了?难道说局长的亲戚就有特权?他们通过正常信访渠道反映问题,凭什么把我爸拘留?凭什么解聘?法律依据在哪里?”
女孩子眼睛略略有些红肿,不过嘴角微微翘起,俊俏的脸蛋涨的通红,羽绒服下鼓胀的胸脯也是急剧起伏。
赵国栋在心中叹气,这些事情那是一时半刻说得清楚的,一面之词,委实也让他无法做出明确的回答,只能不痛不痒的宽慰应承几句。
“郭姨,你别听这个人的虚言糊弄,这件事情情况如此简单,你看他根本就没有诚心帮你解决问题,纯粹就是在敷衍搪塞你,我觉得我们还是只能到省里去反映问题,他们凭什么把董叔解聘?解聘民办教师是要有依据的!还把董叔拘留了,董叔犯了哪条哪款,公安局就以扰乱国家机关正常工作秩序拘留董叔,董叔一个人去反映问题难道就是扰乱国家机关正常工作秩序?简直太荒唐了!”
旁边那个女孩子的话一下子就让母女两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激荡起来,赵国栋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孩子一眼。
对方穿着打扮明显和郭芙蓉母女不一样,虽然也是羽绒夹克,但是一看就知道档次比郭芙蓉女儿的羽绒服高不少,运动裤和运动鞋都是耐克,而且还应该是正品货,并非仿货,一看就知道家境相当不错。
“小妹妹,你说这话不对,我怎么敷衍塞责了?就凭你们一面之词我就能判断事情是非,我就不做任何调查,就是包青天办案也不是这样吧?你们说是青坪县教育局局长利用手中权力为自己弟媳妇占了董良才的名额,那我来问一句,那位局长的弟媳妇是不是民办教师,如果是,考试过了没有?如果过了,她是不是具有转公的资格?我记得你们叙述是董良才因为不服从乡里管理,理由是没有缴纳村上的集资款,所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位局长的弟媳妇,这个指标也会轮到其他人,不会落到董良才头上不是?”
赵国栋知道大概这个丫头才是这母女俩的靠山,若是处理不好,这丫头真要撺掇着这母女俩去省里上访,那就成了自己的罪过了。自己不碰上则罢,现在碰上了如果还出这种事情,那就全是自己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