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隅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知道。”
虞伯便问:“她可是怀疑什么?”这是他眼下最大的疑点。
姬隅轻哂:“父亲在怕什么?她才八岁,不是十八岁,她只是舍不得弟弟而已!”
见他如此态度,虞伯沉了脸色:“这是你与孤说话的态度吗?!”
姬隅冷笑:“父亲将我关在府上的时候,就该想到我如今的态度!”
虞伯瞧了他片刻,突然笑了:“所以呢?孤关着你,你便没法子出来了吗?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孤的儿子,你与孤一样!孤这位置早晚是你的,孤现在忌惮的,难道不是你将来所要忌惮的吗?!”
“你不过是以孤关着你作为借口,好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一瞬间,姬隅脸色血色尽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身子微微发抖。
虞伯对此百般不屑:“都虞侯府的人不知道,难道你和孤还不知道吗?都以为都虞侯是没有了别的法子吗?他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用自己的命换子桑绾姐弟的命罢了!”
“孤为虞国之主一日,他便也受到威胁一日,仅仅是他都虞侯府制衡着孤吗?孤同样对他是威胁,唯有这般行事,才能换子桑绾姐弟的生罢了!”
正是因为知道,姬隅心里才格外发疼发苦,都虞侯此计不过是将计就计,用忠义之名来压制他和父亲,只要都虞侯夫妇是为虞国而亡,他们便得捧着子桑绾姐弟,可这是阿绾他们想要的吗?
今日看着子桑绾明明怕极了,却还要强装镇定说服他的模样,姬隅觉得自己的心被寸寸凌迟,他甚至不忍心揭穿她的伪装。
虞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该怎么做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回去吧!”
姬隅浑身发寒,只拱了拱手便脚步虚浮地离开。
福公公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些担忧:“殿下他没事吧?”
虞伯冷哼一声:“成大事者,又岂能困扰于儿女情长,他会想明白的!”
。
两日后,虞伯亲自点了兵马,又命朝中武将傅明带兵护着子桑绾前往南廷。
出发前,虞伯和姬隅带着文武官员尽数前来相送,给足了她尊荣和排场。
从都虞侯府出城的路上,百姓们尽数出来围观,对着子桑绾的马车三跪九叩。
他们知道,虞国得以存活,是都虞侯夫妇和昭华郡主的功劳,所以他们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子桑绾坐在马车里,心情难言的复杂。
一个月多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郡主,因为她坚信父亲定能得胜而归,半个多月前,她也相信母亲定能救回父亲,当死讯传来之时,她觉得那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梦早晚会醒的,等醒来以后她还躺在爹娘怀里,还可以向他们撒娇。
可终究,这场噩梦永远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