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林清芷的话是真的,丽妃这是要借着如今的局势叫宋家大房绝后,也给自己拔去一名劲敌!
试问后继无人的宋家大房,拿什么再去取信别人,让朝中势力服从于他,即使有宋太尉坐镇,可到底宋太尉年迈,也从未表态要站端王府,没有了宋怀信,宋家大房势必会从淮京权贵圈中渐渐隐去,除非宋大爷能再生出一个儿子来,可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这与冲喜有什么关系?”她近来心思烦乱,此时此刻还真猜不出来。
商迟道:“宋嘉卉是什么身份?在宋家又是什么立场?”
子桑绾蹙眉,庶出的姑娘,看宋家的态度,在宋家定然不是什么受宠爱的......
她正整理着思绪,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白暮在外道:“公子,出事了。”
子桑绾和商迟相视一眼,商迟朝外道:“进来。”
白暮推门进来,见两人还坐在窗边没睡,有些惊讶,随即垂眸道:“秦府出事了。”
不知为何,听了此话,子桑绾竟有种原来如此的恍惚感。
白暮道:“方才秦府传出消息,秦公子,去了。”
此话题颇为沉重,他的声音也压得低:“属下去查过了,说是这两日秦公子原本已经有所好转,秦家以为是冲喜起了作用,觉得这是宋家嫁过去的那位姑娘的功劳,便急忙将秦公子送到了宋家姑娘面前,让她亲自照顾,希望能够让他尽快好起来,却不想,在方才秦公子突然发高热,没多久便断了气,御医赶到之时已经回天乏术。”
说着,他的声音添了两分同情:“秦家人将此事怪在宋家姑娘头上,怀疑是她害死的,方才帝君派了陈廷尉前去彻查,发现秦公子的确是伤势加重而亡,并非为人迫害,秦家人不甘心,又传出是宋家姑娘克夫的谣言,如今正闹着要她偿命。”
他说完,屋中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只差一点,他们方才就能推断出事情走向,只可惜,终究是晚了。
片刻后,商迟道:“知道了,先下去吧,留意着秦府和宋府的动向,秦承韫死了,该轮到宋家闹腾了。”
白暮抬手:“是。”
他离开,商迟伸手握住子桑绾的手,“此事与你无关,别多想。”
子桑绾愣忡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有些失神地笑起来:“秦承韫本就要死的,即使丽妃不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他,现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说到底,是秦承韫命大撑了这么多日,否则一开始就该死了,许是仅存的那一点良知作祟,此事终究是牵扯了宋怀信和宋嘉卉进来,她才觉得恍惚,有那么一丝觉得心中难安。
商迟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自从你选择跟我站在一起,这一切就已经由不得你了,即使今日不杀他们,早晚有一日,我们立场针锋相对,他们也要想办法杀了我们,权力之争,没有谁是无辜的,既然要卷进这争斗中来,就该接受这结局。”
子桑绾静静靠在他怀里,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心里不安,今日我将人命玩弄于股掌,来日也许就会成为别人手中任意摆布的棋子,我怕,怕有朝一日我连最亲最爱的人都不放过,若是有那一天我也会不认识自己的。”
情绪一旦开了个闸,便完全收不住,她心中的惶惑不安突然被放大,这时她才突然明白,这几日情绪纷乱是为何,不是她愧疚,而是害怕,秦承韫是栽在她手上的第一条命,紧接着会有宋怀信,以后还有更多的人,她害怕自己终有一日沾上至亲之人的鲜血,害怕今日造的恶果终有一日会落到自己头上!
商迟搂紧了她,单手揉着她脑后发丝,极尽温柔安抚:“没有那一日,我会护着你,会拉住你,时刻提醒你。”
他的下巴在她发顶轻轻摩擦着,声音轻而缓:“若是有朝一日,我拉不住你了,那定是我先变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错在不该去争那个位置,不该将她拉进这泥潭,不该没有守住自己,也守不住她。
子桑绾没说话,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靠在这温暖的怀里,情绪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