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学生们睁大了双眼,伸长脖子往法医办公室里张望,很是兴奋地看着办公室里的各种人体模具。
也有一些孩子不敢进去,站在门口等着同学出来。
放在办公室里的多半是教具,这些学生看到也没关系。
突然一个孩子惊呼,羞怯地看着柜子上的教具,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旁边有其他学生也注意到那个教具了,其中有两个男孩对着胆小的同学捧腹大笑,“原来你们女孩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听到笑声,路南怀略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些教具即使是模型,也不该是以这种态度面对,更不能对身边的人如此讥讽。
老师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带他们走。”
可孩子们调皮,现场一时有点不好控制,早知道不带他们进这里了。
吴意直言问道:“你们学校没有教孩子认识人体吗?”
老师低头道:“课本里是有,但我们……不怎么讲。”
这个话题的课程内容,他们这些年轻老师也不好意思说,所以都是让孩子们自习。
这样的现象其实并不少见,路南怀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好言说道:“爱惜自己的基础就是认识自己。家长不愿意教,你们老师也忽视,那么这些孩子获取正确信息的渠道从哪儿来?从电视剧、电影、?”
之前的冯孝案历历在目,那些山区的孩子缺少了教育资源,懵懂无知。
可这些生活在大城市里,有着优越教育资源的孩子们也一样被忽视了性|教育,这应该吗?
吴意很少见师父的情绪波动这么大,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上前蹲在刚才退缩的孩子面前,认真说道:“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身体构造是不一样,不需要对自己的性别感到羞耻。同学们不用害怕的,正确认识自己的身体,才能保护好自己。遇到奇怪的人触碰自己,一定要及时反抗,向大人求助,明白吗?”
“你们在干嘛?”一名家长站在电拉门旁边,监视着自己孩子的一举一动,隐约听到警察刚才说的话,立即指责他大吼,“警察就这么说话的,什么都对孩子说?他们还这么小,懂什么?”
那名家长说着,掏出手机对着说话的警察拍视频,厉声道:“各位看看啊,江心分局的警察口无遮拦,想要教坏我们小孩,我要举报!”
路南怀放下手里的笔,走出办公室,将吴意拉到身后,丝毫不在意自己暴露在镜头下。
“他们是孩子,是温室花朵,是你们家长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可难道因为不想让花朵凋零,就该早早掐苗吗?真正让孩子成长的办法,从来不是限制,而是让他们直视风雨。”
他极少如此生气,之前就因为冯孝的案子憋了很久,现在一时没控制住。
“你们!”拍视频的家长被指责后有些挂不住脸,企图冲进警局和他们理论。
警卫立即将人拦住,没注意到这名家长抄起手里的保温杯向路法医砸了过去。
“师父小心!”吴意见势一把抱住路南怀,将人护在怀里。而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被保温杯砸中,吃痛地嘶声。
“妈妈。”一名女学生悄然走到了自己妈妈身边,小心地揪了揪妈妈的衣服,双眼纯真地问道,“警察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方才还骂骂咧咧的家长听到孩子的话,骤然安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女学生咬了咬下唇,抓着自己的衣角,怯怯地说道:“随便乱碰我身体的,真的是坏人吗?”
除了那名女学生,还有几个孩子也向自己的父母看去,他们的目光中有求知和求助。
家长们盯着自己的孩子,神情满是不敢置信,他们从未了解过这些,明明他们把孩子保护很好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自己的孩子提起过,只是因为……孩子们不明白吗?他们这些家长真的做错了?
警局门口的闹剧很快结束,看着家长带着孩子无声地离开了警局。
老师们带着剩下的学生,不停和警察道歉,更是看着手上的法医鞠了好几躬,“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位警察同志,你要不赶紧去医院吧,医疗费我们来赔,真的不好意思!”
吴意摆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路南怀还是注意到吴意额头上的虚汗,他对警卫说道:“这些老师和学生你们负责吧,我带他回去检查伤口。”
他的话语声冷清,面无表情地拉着吴意回法医办公室。
警卫打了个冷颤,想想就知道路法医肯定生气了,赶忙送走这批老师和学生。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就见昨晚深夜出去的警察终于回来了,连忙抬起拉杆。
林越对办公室里的警员问了句:“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苏眠摇了摇头,“没呢,一个小时前,我们终于在监控里找到秦安然的踪迹了,宋队带人过去了,暂时没回信。”
“行,我先带秦延去审讯室,宋队一回来,马上通知我。”
林越说罢,示意一名警员跟自己一块去问讯。
秦延坦然地坐在审讯室里,看着警察拿出的画像,泰然道:“怎么了?买花犯法啊?”
“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对你姐姐不利,如果你想帮她,最好配合警方。”林越对秦延问道,“我们在掺着冯孝尸块的水泥里发现了建兰的叶子,还发现抛尸者和你姐姐的外貌相似度极高。花是你姐送的,但买花的人是你,这件案子你了解多少?”
“不了解。”秦延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送花只是因为我母亲生前很喜欢兰花,这个季节正好是建兰盛开的时候,我想让母亲看见。”
“为什么是教堂?”林越问。
秦延:“因为母亲生前经常去教堂。”
林越又问:“我们了解到你母亲除了做礼拜,平时也经常去教堂。你知道她有什么心事吗?”
秦延沉默了一会,许久才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父亲经常对她动手吧。”
他是故意被警察带回警局的,也故意和警察提起自己母亲的。
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想为母亲讨回一点公道。
物证检验室内,江昔言紧盯着打印机,在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查看了结果,“确实是秦垣的笔迹,等宋舟回来就告诉他。”
他话音落下,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奇怪了,宋舟他们出去一个晚上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一瞬间,江昔言感觉有口气堵在胸口,预感非常不好,上一次这样是宋舟受伤的时候。
他连忙拿出手机,想给宋舟打个电话。
法医办公室,路南怀看着吴意后背一大片红,心疼地皱紧眉头,“肿起来了,我去拿冰袋。”
“幸好没砸你身上,我比较抗造,一会消了,没事的。”吴意回头看向师父。
师父这是心疼吧!这算不算心里有他?
“我母亲……”秦延刚想继续说下去。
刹那间,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巨响,脚下的土地也跟着有些震动,火光染红了天际的云,如血色泼洒。
江昔言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下,连忙从物证科走了出来,远眺着天上的红光,“宋舟……”
听到响声,吴意立即穿上衣服,跟在师父身后走出法医办公室,看到有爆炸,迅速去拿工具箱,准备赶往现场支援。
林越也闻声出门,正打算派人过去查看的时候,手机铃声蓦然响起,他接听问道:“沈警官,有事吗?”
“快来人!快!”
“沿江公路出事了,刚才有人在身上藏着炸|弹,上了早班车。老宋一个人上车排|爆了,到现在……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