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将最后一箱物证放到检验台上, “辛苦大家再清点一下每个案子的每个物证,任何有存疑的都要重新检验。”
“是。”检验员齐声应下,随后轻拿起面前的物证袋开始工作。
江昔言安静地坐在检验室角落,检查着每一份物证, 蓦然发现有个袋子被压在最底下, 里面装着把钥匙,之前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个。
难道是漏查了?
江昔言将物证袋上的编号输入系统, 这个编号是有记录, 只是记录中关于这把钥匙的信息非常少。
只知道这把钥匙来自卢孟月的案子, 但具体开哪个门, 却没有记载。
白涯瞥见江昔言在愣神,好奇地走来查看,见他疑惑的对象是一把钥匙, 遂解释道:“这把钥匙啊,是卢孟月父母报警时拿来的一些配合警方的证物。当时警方去秦家, 还有卢孟月常去的地方比对过, 都不能用这把钥匙打开门,所以记录里的描述会比较少。”
江昔言:“原来是这样。”
这是一把老款的十字钥匙, 现在的门很少用了, 应该是以前的房子。
既然是卢孟月生前使用的, 必然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头绪。
“江前辈, 宋队又给你送早餐了!”前来换班的检验员在进门前看到门口桌上放着一份早餐,会这么惦念他们物证科的人, 只有一个了。
他将早餐放在办公室里, 换上洁净服走进了检验室, 又添了一句, “江前辈,你的早餐快凉了,休息一会!”
“宋舟?”江昔言想起宋舟说过他今早要去一趟医院,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有一阵了。
白涯抻了抻腰,一晚上没休息,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是啊,歇会!”
他没有对象帮忙买吃的,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早饭。
江昔言又看了一眼那把钥匙才离开,正打算回办公室养养精神,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震动。
见是宋舟打来的,他立即接听。
“再往前开,前面交叉路口往左。”宋舟给陶一然指了方向,随后对手机里的江昔言说道,“昔言,耿昊说烁星会所是卢孟月的第一死亡现场,你和白涯一会带着工具箱过来,定位发给你了。”
江昔言立即起身,“好,我马上到!”
他看了一眼手机定位,准备现勘的工具箱。
本打算去吃个早饭的白涯中途接到电话也跑了回来,和江昔言一道出发。
早上准备过来开门营业的店铺老板见自家门前有两人正在往橱窗里张望,还以为是来找茬的,指着两人大声吼道:“喂,你俩干嘛的!”
宋舟闻声看去,见来人抄起隔壁店铺门前的扫帚朝他们走来,拿出证件自证身份:“你好,我是警察。”
老板愣了愣,手里的扫帚立马掉个,弯腰清扫着隔壁店铺门前,嘴里嚷嚷着:“你家怎么回事?门口都不扫干净,怎么做生意的!”
见店主要冲出来骂人了,他赶紧将扫帚放在一边,走到两名警察面前询问:“两位警官是有事儿吗?”
上次就有警察来店里看过,还问了一些他没听懂的事,这次又来,该不会他们这儿是真出了什么事!
“我们想进店里看看,老板您方便吗?”宋舟问。
老板赶忙开门,“当然方便,你们请!”
宋舟道了声感谢,带着陶一然走进店铺,听到门外有车停下来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江昔言他们来了。
“宋队,我们来了。”白涯环视着店铺,思考从哪儿查起比较好。
宋舟转身,看着江昔言和白涯点了点头,“老样子,现场归你们,人归我们。”
“好。”江昔言将现勘箱放在地上打开,戴上手套和口罩,拿着调配好的鲁米诺试剂在店铺里仔细检查。
刚来上班的店员一进门,看见这情况原地呆住,转头对旁边的老板问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宋舟将刚才对老板问的问题对店员又问了一遍,“你看看,这几个人你见过吗?”
他将秦垣、卢孟月、秦安然和秦延的照片递给店员。
店员摇头,“不记得了,肯定不是我们的常客。”
他们店里平时客人不少,哪儿能都记得住啊?
“小江,这儿!”白涯对江昔言招了招手,他指着包间的墙面说道,“这里有荧光反应。”
江昔言示意包间外不远的一张桌子,“那张桌子的桌腿也有,还有过道的墙角。”
白涯指着门侧,“这里也有。”
这些痕迹都已经淡了,可能还有一些血迹随着岁月推移,被严重污染,基本看不出来了。
荧光反应并不适用于所有现场,尤其是这种对外开放的门店。店铺每天接待无数客人,再用消毒水在店里一遍又一遍擦洗,破坏了原有的现场,他们只能从清洁死角捕捉痕迹。
但仅仅只是死角的血迹,就能看出这里之前的确发生案子,血迹沾染的地方这么多,恐怕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
江昔言将现场的情况同步给宋舟,“宋队,这里确实是案发现场,但污染太严重,没办法确定这里是否为第一案发现场。”
过去二十五年了,他们连荧光反应都不好找,更别说提取血迹做分析了。
宋舟向店内看去,有好几个地方被摆上标记牌,看来这些都是发现血迹的地方。
看这些血迹的位置,恐怕没有耿昊说得那么轻松,秦垣对卢孟月只怕是下了死手。
店员好奇地向警察频繁进出的那间包厢看去,恍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好几个月前这个包厢确实出过怪事儿。那天有人打电话订了这个包厢,晚上的时候一名客人着急忙慌地进来,我问他要吃什么,他什么都不说直接往包厢这儿走,我以为他是约了人,就跟过来准备下单。”
他说着,带着警察往包厢走,指着包厢里的圆桌说道,“跟他进来以后,我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以为是上一桌客人忘记带走了,刚想拿走就被那名客人抢走。他打开信看了两眼,跟疯了似的突然把信纸给撕了,然后就走了。”
“碎纸还留着吗?”宋舟追问。
店员摇头,“我留着这东西干嘛,他都撕碎了,我当然是当作垃圾扫掉了。”
这……很重要吗?他会不会被警察骂啊?可谁能想到碎纸垃圾和案子有关系啊?
“不过……”店员又看向警察刚才给他的四张照片,抽出了其中一张,“那个客人倒是和这个人有点像,但我也不太确定。”
都过去几个月了,他记性没那么好。
被污染的现场,被当做垃圾丢掉的证据,被遗忘的样貌特征……虽然这样的事在案件查办中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宋舟还是有些无奈。
“这个包厢的预订信息还有吗?”宋舟另寻线索。
只要经过,必留痕迹,他们不能死钻着牛角尖,另寻他路如果不能找到真相,那至少也能排除错误选项。
老板应声,“这个倒是有的。”
他说着,走向前台,拿出一本本子翻看,“预订了包厢却没来,我都有做记号的。”
店员补充了一句:“三四个月前了,大概春节后不久。”
他是有点印象的,春节那段时间店里忙得很,那个客人来的那会儿,店里生意比春节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