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师还让你写作业。”彭子益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高尚问道。
“废话,要是这么简单,岂不是每个学生都不用写作业了。你那个时候就是叛逆期,想拥掌握自己的人生,渴望自由。”彭子益说道。
“是呀。那时候《政治与思想道德》我学的可好了,那本说告诉我,中国是一个平等民主的国家,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才有这么个缤纷的世界。我就现学现卖,跟老师谈平等,谈自由,谈我不想写作业的自由。但老师跟我说,现实跟课本里是不一样的,那是个理想社会,现实不是这样的。我当时不理解,现实和理想是不一样的,我们不就该活在理想的现实中吗?”高尚说道。
“现实是当下,理想的是未来。”彭子益说道。
“从那以后,我就不理解到底什么才是可以解释一切的真理。为什么会下雨?为什么会打雷?为什么会有春夏秋冬?为什么科学需要不断的实验才能发现新的东西?为什么人会老?为什么我是小孩?为什么他们说大人?我那是就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像个呆瓜似得。”高尚说道。
“你那时候自己没有一个可以解释整个世界的理论,所以迷茫,没什么。”彭子益说道。
“好来老听到阴阳,八卦,我就去了解,去学习,可以讲的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完全看不懂。然后就自己悟,总有一些零星点点的东西在脑中萦怀,总觉得阴阳之间有种神奇的联系。我翻看了很多现代的医籍,发现有很多讲阴阳五行的,但是都不得法,有点生搬硬套的感觉。后来高中一次偶然的机会买到了一本精简本的《黄帝内经》,我就开始翻看,看呀看呀,觉得很神奇,虽然觉得神奇,但是我觉得太玄妙了,我有很多东西没法理解。《黄帝内经》把很多我觉得没有关联的东西全都穿在一起,就像是很多我没有听过的公式,用这些公式去解决问题,但我不了解这些公式,也就无从下手去读。”高尚说道。
“然后你就从古中医入手,去寻找了。”彭子益说道。
“是呀,现代人没法解释古代的《黄帝内经》,那就找跟当时很近的人写的。像汉代的《伤寒》,我还是看不懂,于是就想到,从清朝末年西方医学流入中国,那时候的中医人士看西医是一种学习的对比吸收的感觉,不像现在有些排斥。我就找民国的医家,看了好多,但是他们的医书台阶太高,对我这种初学者太难。然后我就找到了你的书,感觉一下子就找到了知己。”高尚说道。
“从哪里感觉到的。”彭子益说道。
“从你说,中医学有中医的研究方法,不能改变这个方法去研究。再到写的,人的生命是靠太阳降下的热,然后经过秋天降敛,冬天封藏,春天生发,夏天升浮这一过程。”高尚说道。
“是呀,要研究疾病,就要先从生命开始研究,研究什么是怎么来的然后就自然而然的知道怎么生病,怎么治病。”彭子益说道。
“但是我觉得你书里讲的十二经络我有不同的看法。”高尚说道。
“哦。说来听听。”彭子益说道。
“你前面讲了一之气厥阴风木主升,二之气少阴君火也是主升,三之气少阳相火主降,四之气太阴湿土主升,五之气阳明燥金主降,六之气太阳寒水主降。这里面阴气主升,阳气主降。但是后面讲十二经络的时候,脚上的六条经络符合这个阴升阳降的道理;手上的三条阴经,你却说这三条阴经主降;手上的三条阳经,你却说主降。”高尚说道。
“没多呀,人站立的时候,手上三条阴经自胸走手,可不就是从上到下主降吗?手上的三条阳经自手走头,可不就是从下到上主升吗?”彭子益说道。
“我也想过,可是这样有点复杂呀,并不是个一而贯之的道理。手上阳升阴降,足上阴升阳降。好麻烦。可是你有想过如果足代表阴,那手就应该代表阳。阴性直下,阳性直上。整个大腿从肚脐向下长,那胳膊就该向上长。一个人从最初的时候,应该是胳膊向上,大腿向下,也就是双手平举两腿直立。这样再看,手之三阴自胸走手,就是自下而上往上升的;手之三阳自手走头,就是自上而下往下降的。就完全符合你前面讲的六气,而且还很好记的。”高尚说道。
“很有道理,我当时觉得应该根据‘事实’,也就没有多想。”彭子益说道。
“人自然站立是你觉得的‘事实’,但我觉得应该把整个身体看成一个整体。手相对足为阳,阳清而直上;足相对于手为阴,阴浊而直下。手为直上就往上举着看,足直下就往下踩着看。两臂上举两腿下立看作‘事实’,这样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就都是自胸走手,由下而上,是升的;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就都是自足走胸,由下而上,都是升的。手少阳三焦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就都是自手走头,由上而下,都是降的;足少阳胆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就都是自头走足,由上而下,就都是降的。这样阴升阳降,浑然一体。”高尚说道。
“你这样解释也是可以的,而且更加简单。大道至简,小道渊深。”彭子益说道。
“我特别赞同大道至简,小道渊深。真正的学问应该是最简单最行之有效的,假的学问才是听都听不懂。”高尚说道。
“嗯,有学问的人把不懂的往懂了说,没学问的把懂得往不懂了说。这正是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互为太极。”彭子益说道。
“是呀。我还有个疑问,不知道能问不能问?”高尚说道。
“但说无妨,我们也算忘年交了,不用忌惮什么。”彭子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