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程愕然,他不解地问道:“什么绅士?”
王佑礼道:“这是少爷说的,意思就是风度,彬彬有礼,文雅的风度。”
少爷这个称谓是绝大部分人对陈海平的称呼,儿子也入乡随俗,叫起来自然的很。一开始,王元程还真有点不习惯,可也没办法,儿子愿意。
王元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佑礼道:“少爷今年发起了绅士运动,他让我们打马球,要求我们既要打得勇猛,又要谨守礼数。少爷管这叫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现在我们这儿的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比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读书人更有风度。”
举目望去,确实,经过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和儿子有点类似,神态从容,气度雄沉,举止优雅。王元程心中骇然,以前他还觉得这些人是最勇猛的士兵,但现在看来,陈海平显然绝不仅仅是把他们作为士兵来培养的。
这一刻,王元程算是明白了封路的深意。
陈海平一向不喜那些虚礼,晚上,他招待王元程只请了两个人:一个是王佑礼,一个是王仲然。至于饭菜,对王元程这等豪门大族中人而言,无异于猪食,但在这儿,这些鸡鸭鱼肉青菜豆腐,王元程吃的是分外香甜。
听王元程说了毛衣在京城的销售情况,陈海平自然高兴,又聊了一会儿,他道:“老东家,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别家的毛衣肯定也会上市。虽然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冲击,但从长远来看,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王元程不解,他问道:“少东家,什么打算?”
陈海平道:“生意讲究的是信字,货品的讲究的也是这个信字。老东家,做生意我是门外汉,有个建议不知合不合适?”
陈海平的建议谁会不重视?王元程郑重地道:“少东家,请讲。”
陈海平道:“将来毛衣这个行当竞争一定非常激烈,而毛衣的技术要求又不高,质量方面很难拉开什么差距,所以要想霸住这块市场,就要在这个信字上多下点功夫。”
王元程没明白陈海平的意思。
陈海平继续道:“老东家,我觉得这个信字,不仅仅是诚信的意思,还应有个不贪的意思在。这也就是说,我们的货品物有所值,我们要让所有的人相信这个,我们有暴利也不要,也要坚持物有所值。”
现在可是抢银子啊,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王元程只犹豫了一瞬间,就道:“少东家说的是,这次卖到江南的货统一定价,而且定了就不再变。”
“喔,我说少爷你可真舍得,这一放可就是几十万两银子没了!”王佑礼有些夸张地道。
陈海平笑了笑,没说话。
王元程道:“少东家,我们合作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次因为毛衣的事儿,他们很多人找上我,想要入股。”
陈海平道:“这是好事,除了与建奴有来往的那些人,我们一概欢迎。”
王元程的想法已然大变,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之类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现在他对希望参与进来的人,唯一的态度是欢迎,唯二的态度是欢迎欢迎……
王元程问道:“那股份怎么变更?”
陈海平道:“今后这种事老东家看着办,需要磋商的跟我三哥谈就行。”
四人边吃边谈,接着又开始谈到明年二月出发去蒙古的事儿……
上了年纪,觉轻,和儿子躺在一铺炕上,王元程觉得心安,所以醒了也没动。忽然,一阵脆亮的号声传来,而随着号声,儿子应声而起。
王元程知道那叫军号,这号声叫集合号,听说不论冬夏,要是谁稍微起来晚了点,一桶凉水就会立刻搂头浇上去。
朝阳还隐在天际,蒙蒙的晨曦里,一队队士兵已然森然列立。
伫立在山坡上,王元程专注地看着:这些人个个上马可杀敌,下马可治民,这将是一股何其庞大的力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