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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祸(1 / 2)

 连串的想法一闪而过,左良玉随即把这些都抛在了脑道王永光一定怀他挟愤报复,所以就用这种传闻来诋毁袁崇焕。

上前一步,左良玉抱拳躬身,肃容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小的愿拿项上人头担保,而且,过不了一两日,袁崇焕关于此事的奏疏必到。”

左良玉最后的这句话一击中的,王永光自然清楚其中的关窍,他问道:“那个特使是什么时候来的?”

左良玉道:“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今天才发现,所以立刻就赶了过来。”

对左良玉的回答,王永光很满意,这个家伙确实是个人才。这个回答非常聪明,首先是把自己的责任摘了出去,不论日后事情如何发展,左良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捏造。其次,这个回答又极为阴毒,这很容易会给皇帝陛下留下无穷想象的空间。

思量片刻,王永光问道:“你认为袁崇焕在奏疏里,会怎么说?”

真是个老狐狸,一点话柄都不留,而这在另一方面也是考验他。左良玉先在心里赞一个,然后道:“大人,小的以为袁崇焕会在奏疏里说皇太极的特使今天刚到。”

这小子果然聪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因为这才是关键所在。但,慢着,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左良玉为什么如此肯定,袁崇焕会在奏疏里说皇太极的特使今天刚到?

用不着什么推理,王永光也立刻肯定左良玉清楚,这个皇太极的特使确实是今天刚到。但既然是今天刚到,京城却为什么先有传闻了?王永光狐疑地向左良玉看去,但这一次,这小子就不那么聪明了,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模样。

和左良玉最开始的反应一样,王永光也立刻就把这个给忽略了。但虽然这样,王永光心里还是涌起了一股寒意,这个计策真是太阴毒了。王永光比左良玉看地又深了一层,知道这个计策一环套一环,是如何的绵密。

沉思半晌。王永光道:“左良玉。在皇帝面前。你也是如此说吗?”

左良玉沉声道:“大人放心。就是脑袋掉了。小人也是这个说法。”

王永光问道:“你住哪儿?”

左良玉道:“回大人。小地来地匆忙。还没有找落脚地地方。”

王永光道:“这样吧。我跟总管说一声。让他给你写个条子。你先去馆驿里候着。”

左良玉躬身谢道:“谢大人。”

王永光道:“去吧。”

左良玉去后,王永光又沉思良久,然后来到书房,开始给皇帝写密奏。

皇上的心情不好。

崇祯虽然总是想要表现地城府深沉一些,稳重一些,但限于年纪,更主要的是现在不必像以前那样,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时时刻刻自然都会谨小慎微,所以心情好不好,众人都能看得出来。

皇上地心情好不了,这么多烂事,放谁头上都好不了。钱龙锡心下惴惴,这两天京里的风声他也听到了,却再也不敢写信给袁崇焕问一下。

心中有鬼,才会怕夜半的敲门声,钱龙锡心里也有个鬼,所以一见崇祯心情不好,他的心也立刻跟着惴惴。

果不其然,草草处理一些事后,崇祯宣布退潮,但把钱龙锡单独给留下了。

就剩他们两个人,崇祯反倒平静了不少。注视了钱龙锡片刻,崇祯忽然问道:“京师近日盛传,说袁崇焕正与皇太极讲和,这事儿你知道吗?”

钱龙锡不由得一激灵,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问他知不知道传闻,还是问他知不知道袁崇焕与皇太极和谈的内情?

心头惊慌片刻,钱龙锡随即就冷静下来,他相信袁崇焕,如果是真地,那袁崇焕的奏疏这一两天必到,袁崇焕决不会在这种事上失了分寸。

对袁崇焕“守为正招,战为奇招,款为旁招”地战略,钱龙锡是高度认同的,所以传闻极可能是真的,但他不理解的是,袁崇焕上报此事的奏疏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这种事极端敏感,袁崇焕不会不清楚,可又为什么如此怠惰?钱龙锡相信这里一定另有隐情,但至于什么隐情,他想不出来,所以才觉得困惑难解。

对这种传闻,如果真的明智,是跟本不必当回事地,但皇上既然问起,也说明他对袁崇焕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钱龙锡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知道崇祯一开始是真地信任袁崇焕,但这种信任的基础并不牢靠,或者更准确地说,皇帝善变,不管一开始多么信任你,但随便一件小事觉得不满意,都会影响到这种信任。

袁崇焕让崇祯不满意地,是袁崇焕管他要钱。崇祯本以为,既然给了袁崇焕这么大的权力,那就什么事都得搞定才是,怎么还来烦他?

崇祯勤于政事,程度可以说是极罕见地,这极难得,但这位皇帝缺乏为人君的气度和智慧,这从一系列的事情上都表现出来了,而且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这可难办了,因为不能向皇上解释,一解释,就说明皇上不懂战略策略,而这,又是这位英主的禁忌。

心思飞转,钱龙锡肯定地说道:“陛下,传闻不可信!”

眉头轻轻皱了皱,崇祯跟着道:“贬将左良玉禀报,说建部的特使已被秘密安置在宁远,这难道不是真的?”

钱龙锡咬着牙道:“陛下,既然是秘密,袁崇焕又怎会让左良玉知道,以至京师这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难道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

“陛下,以臣料想,想必贼酋见皇上知人善任,英明无比,顿生惧意,遂生企和之心,因此方才派人先到宁远探探路,试探试探;而我们备战需要时间,所以不管贼奴真情抑或假意,先与他们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反正对我方没什么坏处。如此一来,双方接触定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贬将左良玉定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因此京师才传闻四起。”

见崇祯的脸色缓了下来,钱龙锡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如这等大事,袁崇焕一定不会隐瞒不报,但他为人精细,为了不让皇上劳心,没个一定之前,不大会劳烦皇上,但有了一定后,以臣料想,袁崇焕必定会如实奏报。”

崇祯虽不置可否,但脸色明显轻松下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袁崇焕的奏章就摆在了龙书案上,内容与钱龙锡所言大同小异。但崇祯很细心,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时间,时间不对。

袁崇焕在奏疏中说,皇太极地特使纳吉海前天上午到的,可吏部尚书王永光好像是说这事儿已经喧腾好几天了。

这是怎么回事?思索片刻,崇祯

恩下去查一查。

消息很快就有了,事情确如王永光所说,确实有几天了。

崇祯不解,他不明白如果是袁崇焕说谎,那说这种谎话又有什么必要?

这种事是不好找袁崇焕核实的,但问留在了崇祯心里。这就像是一颗有毒的种子,在静静地等待开花发芽的那一天到来。

崇祯做事有时候也怪,他对这件事未置可否,既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宁锦大捷本是空前的大胜,尤其是宁远城下,关宁军竟然可以与八旗铁骑进行野战对垒。

虽说依托了很多有利地条件,但就这,在发生之前,如果袁崇焕说出去,也是没有人信的。

胜利者原本是不需要解释什么地,尤其是战术上的细微末节,但袁崇焕需要,所以虽然大胜的首功是他,甚至可以说,没有袁崇焕,就不会有宁锦大捷,但最后,袁崇焕却不得不托病辞职。

袁崇焕离开,王之臣接任,可想而知,对军民士气的打击有多大。

锦州孤悬在外,非常危险,在这里安家落户,要是没个主心骨那是不成的。袁崇焕就是主心骨,而袁崇焕走了,来地王之臣显然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大量的商民开始离开锦州。

一个地方没有了人气,一切也就都无从谈起,兵将都是如此,训练自然也荒废下来。驻守锦州地总兵尤世禄总是找各种理由,比如“城池遭雨崩颓,万不可居”什么的,千方百计想要离开这个险地。不独禄,驻守塔山等地的守将也都有志一同,他们都认为驻地不可守,都想要“移置别所”,都想回到宁远,回到安全的大后方去。

王之臣原本就不主张守关外,宁远他都不想要,但现在要放弃宁远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锦州可以,所以在今年三月,王之臣下令放弃了锦州。

紧跟着,两个月后,五月十一日,皇太极派阿巴泰、岳托等率兵三千,破坏了锦州、高桥、杏山三城,并毁掉十三山以东台站三十一处。

女真人对锦州太恨了,所以把锦州城破坏的最彻底。除了墙基没办法,工程量太大,他们不得不放弃之外,锦州城就是一座废墟。如果说锦州城没有一堵墙是立着地,那确实有点夸张,但要说绝没有一间房是完整的,则是千真万确地事实。

重建锦州是必须的,而且要快,但在此基础上重建锦州,即使投入全部地力量,没有三个月是绝对不行的。

为了给祖大寿赢得时间,袁崇焕与皇太极一直在扯皮,双方地信使你来我往,穿梭不断,但实际上,双方谈的都是没边的事儿,谁都不会当真。

三个月,一座新的锦州城耸立起来了。

祖大寿不独把锦州如期重建,而且改制的事儿做的也非常顺利。之所以如此,这固然与祖大寿本人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袁崇焕给政策,而且是真敢给。

袁崇焕不是崇祯,他明白要马儿跑,就必须要让马儿吃饱。他给祖大寿的政策也没什么新奇的,一句话就是利益。袁崇焕告诉祖大寿,既然他是锦州总兵,那锦州的一切他都说了算。

袁崇焕这话一撂下,祖大寿的腰杆立马就直了。锦州别地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地,有土地,有大片大片可以耕种的土地。

祖家军拖家带口的有不下十五万之众,可以说,在关外的辽人少一半都和祖家军有关。

政策一下来,不论男女,积极性都高涨到了极点,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土地,真是太多了。这要不是打仗,这每一家每一户就都是地主了。

所有人都清楚,要想把地主地梦做成,首先就要把锦州城修起来,而且不仅要修起来,还要修的比以前更坚固,要让八旗兵那帮孙子看见就傻眼。

四万班军,七八万老百姓,还有四万军队,所有人都投入到了建城地大业当中去。

祖大寿比谁都急,这要是在完工之前,八旗兵来搅局,那就麻烦了,所以他借贷了不少钱,来改善参加筑城的班军,以及军队的伙食,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当然,这个军队不是指祖家军,而是指从关内来的军队,这些人大约占了四分之一,有一万多人。

城建起来了,大帅看过也满意极了,祖大寿自然很高兴,但没几天,麻烦事来了。

还是因为军饷,这又欠了三个月了。此前,祖大寿一直哄着,好在每天有鱼有肉,士兵想这事儿还不多,但现在城修好了,鱼肉自然也就没了。而且,不仅鱼肉没了,吃地也是越来越差,有的粮食甚至都霉了。

再加上有了宁远地先例,虽然带头闹事的被杀了十几个,但朝廷还不是因此把欠饷发了不少吗?

接到祖大寿的报告,袁崇焕也是一筹莫展,而且也很生气。同祖大寿一样,他也借了不少银子,但这只能应付应付眼前,长了绝对不行。而且,欠饷也就罢了,粮食的供应也出问题了,霉变的粮食越来越多。

袁崇焕知道崇祯难,但再难也不能把国家最精锐的十几万军队难成这样!袁崇焕不明白,上亿地人口,富庶广大的土地,怎么就能让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守护国家地十几万将士吃霉变的粮食?

此前,他已经催了数次,但始终没有解决。心头火起,袁崇焕提笔开始给崇祯写奏章。

“……欲修战备,先养士卒;欲养士卒,先足粮饷,现辽东缺饷名为四月,实则有七月之多;辽东四镇,缺粮皆在三月以上,试问号腹之士,何能载戟?……”

袁崇焕在字里行间地火气令崇祯大为吃惊,也深感不安。

“……自有辽事以来,户部一议挪借,而挪借尽矣;一议加派,而加派尽矣;一议搜刮,而搜刮又尽矣!有法不寻,有路不行,是户部之罪,然法尽路断,则户部无奈何。臣伏首百拜,恳请陛下将内库多年蓄积之钱即发百万,存储太仓,着户部星夜赍发辽东。臣诺五年复辽,然欠饷散乎军心,军心不聚,士卒何炼?士卒不练,战力何来?军无战力,怎期复辽?强敌侍侧,将士鼓噪,危局虽不至累卵,亦险之矣,唯陛下之英明可转危致安……”

崇祯越往下看,脸就越热。

勉强读完,奏疏便飞了出去。崇祯站起身来,气呼呼地站在龙书案后。

朝廷一时有困难,拖欠一点粮饷,怎么就军心不聚,士卒不练,军无战力?袁崇焕这是在威胁他,也是在为日后不能兑现承诺而预先打铺垫!强敌侍侧,将士鼓噪,你这个督师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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