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佐予这些日子便是做梦也能笑醒。
他呆在临安行在,每日里便是在算帐,自第一日便卖出六座,此后每日都有五至八座被卖出。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价格最贵的千贯刻钟,反倒卖得最好,五百贯的也是不错,倒是二百贯的卖得最少。这让他更为钦佩赵与莒的先见之明,造第一批刻钟时,赵与莒便提前说了,要多做最精美的,一般的少做。
一座二百贯的刻钟,全部人工加材料,不过是九十贯,五百贯的刻钟成本则为一百五十贯,千贯刻钟成本仅为二百五十贯。再刨去中间店铺的利钱,这一个月里,平均下来刻钟每日都能有两千五百贯的收入,总共加起来便是七万五千贯,其中三成是他儿子霍重城的,也即是说,他年方十三的儿子,每月里可以赚得两万两千五百贯,比起他这个父亲,可是要多得多。
自然,大头还是被赵与莒得去了,不过,霍佐予此时却全无嫉妒之心。赵与莒让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能将萧伯郎这不务正业的秀才的奇思妙想变为钱财,更重要的是让费沸这般的能工巧匠心服口服。他那套分拆制造的办法,不仅让普通工匠也能如同费沸般制造精细的刻钟,而且还将制造的度提高了近一倍,最重要的是,这些工匠便是离开了,因为只懂得刻钟制造每一道工序的缘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刻钟来。
若是日后这刻钟为人所破解,霍佐予也不恼怒生气,到得那时,自家早就赚得盆溢钵满,几乎没有什么投入,便获得如此多的回报,让霍佐予禁不住又想到一个典故:吕不韦。
想到此处,霍佐予便禁不住摇头晃脑,对自己慧眼果决极为满意,对儿子霍重城能交上赵与莒这个朋友,也极为满意。
“大官人,离着咱们家不远了,可要歇上一歇?”见他满脸喜色,随行的伴当凑趣地问了句。
霍佐予看了看左近,他在临安呆了一个多月,今日要返回山阴,因为携着大量现钱的缘故,身边跟着五六个伴当。此处离他家确实不远,最多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到了,路上倒是不曾遇到什么麻烦。
“大官人,前方便是一家酒铺,咱们打个尖,歇上一歇吧。”那伴当又说道。
“不过是酒虫儿爬了,待得回了庄子,要多少便可喝多少。”霍佐予摇了摇头:“让庄子备上一腔猪,大碗的肥肉尽管吃,今夜里不将你们尽数灌醉,我霍四便是小娘养的!”
他虽是读书人出央,但在业嘴社里混惯了的,自然是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与这些伴当,尽是说些粗言俗语,这些伴当不会说他没了身份,只会赞他为人爽快豪气。听得他许下酒肉,伴当们都是精神一振,到嘴边的酒虫儿便又回到肚子里,取而代之的却是馋虫。
那酒铺却是在一处三岔路口边,高高挑起的酒旗隔着老远便能看到,霍佐予也曾进去过两回,知道它这铺子里的卤菜是极好的,便令伴当们在酒铺前停了下来。众伴当起初都以为他改了心意,脸上露出笑来,他却说道:“这的驴肉是极香的,我去称上十斤,回了庄子与诸位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