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自流求调军入临安,是因为“红雷”传来的情报让赵与莒判断出,北边可能会有异动。
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而且眼见着便要进入初夏了,最为怕冷的崔与之也变得活跃起来,到赵与莒这来顺手牵羊的次数越多了。赵与莒的一儿一女都在学走路,会“咯咯咯”疯笑着满园子跑,赵与莒是严禁乳母抱他们的,只有赵与莒自己与太后、杨妙真、韩妤和崔与之才有抱他们的权力。
赵与莒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而是希望他们能多摔上几跤,能够坚强一些。
“别别,我的胡子!”
崔与之喜欢抱小孩儿,而两个小孩儿对拔他的胡须也都是乐此不疲,刚刚小铃铛便乘着他不注意的功夫,从他脸上扯下一根胡须来,咯咯笑得极响。崔与之不得不放下她,乘着他捂脸呼痛的机会,小铃铛飞快地跑向自己的弟弟,将到手的胡须在他面前炫耀。
小孟钧很是眼馋地看着姐姐手中的胡须,又瞄了瞄崔与之,似乎在算计着如何也能从崔与之脸上拔下一根来。崔与之慌忙站了起来,不让这顽皮的孩儿够得到自己的胡须,然后转向赵与莒:“陛下,公主又扯了老臣一根胡须,臣听说高丽的那个什么崔某人给陛下献来数十只千年老参,还请陛下赐臣十只八只的,让臣好养养胡须。”
“你这老儿,朕总共也只得了十只八只罢了,赐你一只,其余的要拿去孝敬太后和太妃。”赵与莒有些不满地道:“你这胡须都要用千年老参来养,想来也是极珍贵的了,多扯几根下来给朕收着,若干年后没准还可以传给后世子孙,一代名臣崔与之之须。”
听着赵与莒嘟囔,崔与之眯着眼睛笑了。君臣二人合作了两年有余,有的时候,崔与之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圣明的天子,反倒象是一个不大听话却还算孝顺的儿子。当然,他不敢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天子敬你那是天子涵养,若是自己失了礼数那便是自己的虚妄了。
“崔卿。朕得到消息,我那位金国的皇帝弟弟,还有北边地蒙胡拖雷皇帝,如今有些勾勾搭搭呢。”
玩笑完毕之后,赵与莒正了脸色,乳娘立刻上来将孟钧和小铃铛抱走。两个小孩还有些不舍,但是被乳娘小心地哄着,倒也不曾哭闹。赵与莒目送二人出了院子,还向他们挥挥手。小孟钧有些不明白,但小铃铛知道这是父皇在对自己说再会,便也学着挥挥手。
崔与之用力揉着下巴。摇了摇头:“这也是应有之意,那金国国主也算是有耐性的了。”
以宋金如今地情形。两国国力变化这般大。完颜守绪还能恪守盟约三载。实在是让人吃惊地事情。
“朕心中有些犹豫。”赵与莒慢慢道:“朕在想。如今是不是光复中原地时机。”
这确实不是最好时机。在赵与莒原先地计划中。应该再过两年。也就是他亲政五年之后。此时兵已精粮已足器械也完全准备好。他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攻破汴梁。光复中原故土。但从他目前接到地情报来判断。金国国主已经暗暗在向边境调集大军。他再不做反应。只怕会被闹个措手不及。
“陛下。三年前近卫军拿下徐州而不继续进军是为何?”崔与之问道。
“一是朝野反对之声。二是国库空虚。三是人力不足用。四是不欲多造兵祸杀伤。”赵与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如今我大宋报业达。只需通过报纸将伐金利弊说清。则朝野必无反对之声;如今流求、徐州。三年来养成才能之士何止数十万。足以掌控中原;金国无道。百姓多有逃亡。陛下吊民伐罪。岂是多造兵祸杀伤?”崔与之一一说道:“唯一可虑之事。便是国库。虽说去年盈余四千万贯。只是……”
赵与莒深深点头。确实,去年的四千万贯盈余,一半做为恩赏和义务教育费用已经纳入预算中了。而且战争一起,所耗费钱粮,恐怕不是一两千万能够完成的。另外,这场战争开打后,如果能快结束的话,那么还可以减少损失,可是若金国君臣坚壁顽抗,战事旷日持久地拖下去的话,那么对于大宋的商业利益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害。
故此若是要战,就必须战决。
“世事不如人意十之,若是再过二年,我大宋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击,一举击破金国,匡复旧土了。”崔与之叹了口气,然后又道:“不过国库倒不是臣最担忧的,臣之忧,不在于金国而在于蒙胡。”
赵与莒点点头,崔与之又和他想到一处了。
“两面受敌,想要获胜,更非一朝一夕。”赵与莒皱着眉。
尽管这是赵与莒和崔与之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向这个方向展了。就在赵与莒和崔与之为此事犯愁地时候,完颜合达在汴梁西门,目送一队使出城。
金国君臣明白,宋人在汴梁城中肯定布有不少探子,故此派出的这队使,名义上是出使西夏,实际上中途折向北方,渡过黄河之后穿过完颜陈和尚的防区,再通过此前与严实达成地默契,进入严实控制的地域,然后转向辽阳。
使是炎黄三年三月十六日出的,沿途颇经历了一番曲折,包括遇到山贼和散兵游勇的拦截,直到五月十日,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抵达辽阳。
接到金国使来的消息,拖雷甚为高兴,当下召来孛鲁、李全等诸人,要立刻会见金国使。
“不可,陛下此事不急。”
在拖雷的帐下,群臣的年纪也普遍年轻,李全年近四十,已经算是大的,象孛鲁、史天泽等。都是三十左右的岁数。但是最先说话地不是他们,而是最为年轻的李锐。听得他急不可待地出来反对与金国使臣见面,拖雷与孛鲁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