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雷公都不打吃饭人,咱们在酒席上被拉走,连袪个酒气都顾不上,还不能体现咱们对夫子的关心么?”
“狡辩!”贾芸摇头笑道,然后没再多说什么,陪着周昆默默喝酒吃菜。
赵锦住在城外的田庄里,路程不短,两人边吃边聊,时间倒也充足。
“对了,还没问你,现在你那宅子住着怎么样?”周昆问道。
贾芸笑了笑,抿了口酒,说:“还好吧,和老宅相比,自然好了不知道哪儿去了,唯有一点,就是太大了,家里没几个人,有些空旷和冷清。”
周昆扬眉道:“没人可以去人市买啊,去城外买也可以,不过都是些逃难来的流民,价钱虽然便宜,但没人市里卖的奴仆好用。”
贾芸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想买啊,可你也不想想我现在的身份,草民一个,哪有资格去养仆人?”
“嘁!现在这世道,谁还计较那么多?”周昆瘪嘴摇头道,“芸哥儿,我发现你就是太老实,太较真了,说的不好听些,就是太呆板守旧了!”
贾芸皱眉道:“你说我老实,我承认,可你说我呆板守旧,这话从何说起?”
“呵呵,说了你还不高兴,你也不看看,现在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自个都是奴仆,却也养了丫鬟小厮的……”周昆笑道。
贾芸不等他把话说完,挥手打断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那些奴仆管事什么的,不计较前程,难道我也不计较?”
“再一个,他们养的下人,基本上都是黑户,就算是有户籍的,也都挂靠在主人家里,一旦有变,奴大欺主的事儿就有可能发生了。”
有户籍和没户籍是两回事。
奴仆虽然卖了身,如果是有户籍的,那就是私有财产,哪怕打死了,官府最多也只是罚上几两银子了事。
可如果仆人是黑户,也就是没有户籍的,或者户籍挂在别人家里,平时倒没什么,可如果遇到主人家有变,奴仆想要造反,后果就不可预知了。
两人在边上说着话,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将近一个时辰后,车队在一处庄园门口停下。
以前贾芸只知道赵锦是个举人,对他家的情况却一无所知,如今在看到这个面积宽广、位置优越、良田纵横的庄园后,就知道赵锦的家世肯定不一般。
雪又开始下了,阡陌沟壑被积雪覆盖,一眼望去,天地如同一张水墨画。
相比起其他人,贾芸和周昆在青山书院读书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就由年长的领着他们前往赵锦的住处。
赵锦住在庄园中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只能步行前往。
顺着青石垒砌的蜿蜒石梯,众人都小心翼翼,踏着积雪往上爬。
幸好石梯两旁都有扶手,要不然凭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不能走上去还真很难说。
这样的路,贾芸倒是如履平地,但他秉承着低调的原则,于是和周昆远远的落在了最后。
走了几步后,周昆气喘吁吁站定,说道:“刚我听师兄说了一嘴儿,夫子出身于青州益都赵家,赵家是有名的官宦之家,家中曾出过许多高官,只是近些年才没落一点,但底蕴还在,保不齐哪天又起来了。”
贾芸点点头,好奇道:“赵家和李家相比,孰强孰弱?”
周昆琢磨片刻,摇头道:“不好说,各有千秋吧,都是名宦世家,治家理念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