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晏明光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冷到周围没有人敢近身的。
之前每次看到晏明光,都是和燕危一起,此刻第一次单独和晏明光相处,她纵然脑海中理智清晰,却完全没办法像面对彼岸花其他玩家一般,随意说话。
刚才还?有其他四名玩家来到餐车厢,也想继续检查一下细节,但晏明光就在那边一站,那四人居然直接离开了餐车厢。
可真是个活阎王。
许妙妙走出吧台,正巧林情从前一节车厢回来了。
“乘务员的房间很正常,”林情说,“他还?陪我聊了会天,都是一些琐碎的日常,说他每天怎么做饭、怎么打扫列车……包括这个餐车厢里?的吧台放了什?么,每天的菜单会怎么准备,基本都会聊上一嘴。我?如果?问到一些列车的来源和?目的地之类的事情,他会想一下,但是基本都说记不起来了。至于小黑板,更是一句都没提。”
晏明光闻言,眸光微动,抬手,在小黑板那边动起了什?么。
许妙妙思索片刻,说:“基本和预想的差不多,不管乘务员实际上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展现出来的,就只是个功能性npc。”
——但这个副本无处不在的恶意和恐怖那么大,真的会这么好心,为他们设置一个处理琐事的功能性npc?
晏明光捣弄着小黑板的动作顿了一下,淡然道:“不会。”
“乘务员的功能都是可以替代的,打扫脏东西的痕迹可以让玩家自己来或者直接放着,食物的话,只要开放商城就行。他不可能一无所知,要么是鬼怪中的一员,要么是被鬼怪御使的人,比如这个黑板上的字,说不定就是他帮那些脏东西写的。”许妙妙不知道晏明光在干什?么,从吧台那里朝着小黑板走去。
林情说:“所以我回来了,因为询问他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象征着阶梯的物品到底是什么?”许妙妙叹了口气,“按照你们所说,车上的鬼怪有列车上的工人,那我更倾向于,这个列车发生过什?么事情,让车里?的工人死了,化?作厉鬼。那么这个破解副本的物品,肯定和?曾经发生过的案件有关。死亡压迫本,死亡触发往往就和鬼怪有渊源,这是常识。”
这一点不用多做解释,三人自然知道。
比如一个鬼怪生前就死于某种死因,玩家们要是来到了那个鬼怪死亡的地方,或者重复鬼怪生前的举动,就有可能招来同样的死亡方式——燕危他们之前进的死亡校舍副本就是这样的机制。
“我?们还缺了什?么,”林情下了定论,“假设,列车上发生过什?么诡异或者血腥的事情,让这辆列车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走不到尽头,那么这件事情就和反光的东西还有死亡名单有关。这两件事情根本无法关联。”
许妙妙皱了皱眉。
林情说的完全和她想的一样。
她在晏明光身后停下脚步,看着晏明光,才发现对方正在旋着小黑板四角的螺丝钉。
和?燕危分开之后,一直寡言少语的男人在旋开最后一根螺丝钉之后,终于一次性说了一长串的话。
“楼内副本,撒谎就是真实,真相就是叙轨,避而不谈就是确有其事。”
他的嗓音微冷,却仿佛驱散了车厢里?的寒。
“我?们缺少的是这个。”
晏明光将固定小黑板的四根螺丝钉抓在手中,钉帽在他的掌心?磨上了些许铁锈的痕迹,钉身却颇为光滑。
他抓住小黑板左右下角,直接将黑板拿了下来,翻转了一下。
许妙妙和?林情皆是神色一顿。
——那是一张完整的油画。
油画之上,棱角分明的灰黑岩石还有阴沉的天气占据了画的背景,老树伸展枝叶,却近乎同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画面中央,岩石之上,一个手腕被锁链束缚的男人仰躺着,似在挣扎,似在闪避,肢体姿势别扭,肌肉似乎因为用力或疼痛而?僵硬。
一只体型健壮、双翅扬起的鹰占据了画面的右侧。一只鹰爪按着男人的额头,另一只鹰爪抓紧了男人的腹部。
尖利的鹰嘴对着他的胸口,衔出了一块血肉,他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拧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