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我们收下了,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沈重澜热情地发出邀请。
乔晚摇摇头,笑得很甜,“今天就不打扰了,下次吧。我家相公就要回来了,等下找不着我们,又要闹了。”
“你家相公多大人了?见不到娘子,还要跟个小孩子一样闹腾。”胡安忍不住吐槽。
沈重澜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撞大运能拥有乔晚这么优秀的爱侣。
“晚晚。”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从对面匆匆走过来。他剑眉星目,相貌是人界少见的俊朗,但周身的气质却十分冷淡,到了乔晚身边才逐渐缓和。那声“晚晚”带着缱绻的眷恋,又像小孩子找不到心爱之物的撒娇。
“啊凛,你回来了。”乔晚微笑着被男人颇具占有意味的搂进怀里,“这是我相公,顾凛。这是沈师尊和他两个徒弟,顾轻舟和胡安。”
顾凛冷着脸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才对着乔晚软声道,“我饿了,我们回家吃糖醋排骨吧。”
“好。”乔晚对他似乎十分纵容,“那我们先告辞了,下次有空再聊。”
“星星,我们回家咯。”
被叫星星的小孩和胖丁玩到根本不想回家,却被冷酷的父亲一手抓住衣领,直接提走,“顾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星两只小脚在半空中扑腾,嘴里念念叨叨,“坏蛋爸爸!”
“顾凛,你立刻把星星放下来。”
“晚晚,你不疼我了。”
一家三口打打闹闹走远了,沈重澜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很好。有自己牵挂的人,有宠物,有好的邻居,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平静小村,度过余生。
“师尊,这青梅你想怎么吃?”
沈重澜想起自己以前喝过的青梅酒,馋的口水直流,“你知道怎么酿青梅酒吗?”
顾轻舟点点头,“知道。”
“不过可能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喝到。”没等沈重澜反应,他又算了算日子,“大概是中秋前后那段时间,才可以开封。”
也就是我们差不多成婚那段时间,顾轻舟暗暗这样想。
------------------------------------
顾轻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伺候沈重澜洗漱完,就开始着手准备酿制青梅酒了。
早上吃了香菇鸡肉粥,那粥被顾轻舟熬得十分软糯,鸡肉入口即化,实在过分美味,导致沈重澜太过于心急而烫到了自己的舌头。
于是他现在愤愤不平的躺着晒太阳,给自己的舌头休养生息,但是对害他烫到舌头的始作俑者没有好脸色。
“师尊做什么这般看着弟子?”顾轻舟对他气鼓鼓瞪着自己很是不解,笑得一脸无辜。
“没,没事。”沈重澜觉得因为贪吃被烫到舌头这件事说出来也不光彩,只是咬碎门牙往嘴里吞。
“可是早上的膳食不合胃口?”
“没有。”沈重澜觉得自己的舌头微微发麻,估计说话也不会利索,会有些大舌头,于是说话尽量精简。
但是顾轻舟哪里是等闲人物,放下手头的活儿,迈着大长腿就过来了,直接捧着沈重澜的脸,“师尊再不说,弟子可要自己检查了。”
那狼一般的眼神着实渗人,沈重澜是怕了,漂亮的脸转过去不看顾轻舟,脸颊微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太丢人了。
“既然如此,那弟子要检查了。”顾轻舟不留情面地准备将手探进他的口腔里。
“等,等!我说,我说,”沈重澜挪开他的手,有点扭扭捏捏,“我,我舌头,烫到了。”
说完他如同一只鸵鸟将头埋进膝盖里,只露出发烫的耳尖。
“哈哈哈”悦耳的笑声从顾轻舟胸膛传来,像是低沉的鼓声,说明了他此时此刻愉悦的心情。
顾轻舟从小到大都是阴郁的,很少喜形于色。哪怕是少年时期,也沉稳得如同一个小大人,沈重澜没有见过他开怀大笑的样子。他就如同寺庙里沉重的钟鼓,总在寂静时分响起,而后又寂寥的归于平静。
沈重澜突然很想知道顾轻舟开怀大笑的样子是怎样的?是否也有飞扬的眉眼和恣意的唇角?是否也像普通的青年那样带着顽皮和狡黠?
他抬起头,慢慢睁开眼,对上顾轻舟的眼。顾轻舟的眼型长得很漂亮,飞扬的丹凤眼,狭长的黑色眸子,嘴角勾起,笑意从上扬的眉眼溢出来。
晨光斜斜照在顾轻舟身上,他的漆黑如墨的眸子,浸透了暖日的光芒,金灿灿,亮晶晶。长而浓密的睫毛变成一片金色的鸦羽,勾得人心头颤动。
沈重澜被他注视着,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扑通扑通,说话也跟着大舌头,“我,我没事了。”
“师尊,张嘴。”顾轻舟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小罐子,打开就有扑鼻的青草香味袭来,“这是弟子做的青草膏,对烫伤有奇效。”
“我,我自己来吧。”沈重澜试图接过青草膏,却被强势地抓住手腕。他担心顾轻舟乱来,完全不敢动弹。
只见顾轻舟轻轻打开他的嘴唇,修长的手指抹了清凉的膏体,探进他湿润的口腔当中,轻轻将膏体涂抹在发红发烫的舌尖上,眉头拧起,不由得训话,“师尊,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贪吃。”
被嫌弃的沈重澜愤愤不平,“谁让你做菜那么好吃。”
怪我吗
顾轻舟微笑着看他眉眼舒展姿态放松的样子,语气认真,“师尊,若是你能一直这样便好了。”
“一直怎样?”沈重澜伸着冰凉的舌头,像一头小狗在夏日里散热,看起来有几分呆。
“就是,”顾轻舟正色道,“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快乐开心,贪吃又骄傲。”
“滚。”沈重澜翻个身,不理他了。话本不香吗,干嘛要跟这个可恶的人废话那么多。
顾轻舟被直接无视了也不生气,又回去鼓捣那些青梅了。
他坐在日光底下,面前是一堆青梅,青梅在日光下显得翠绿可爱,胖嘟嘟的屁-股像一颗绿色的桃子。
修长的手来回轻轻拨弄,日头很晒。顾轻舟的眼睛微微眯起,纤长的睫毛交错在一起,眉毛拧紧,细细辨认那些长毛的青梅,将他们一个个挑出来。
沈重澜刚将手头的话本看完,转过头就是这个光景。阳光将顾轻舟的额头晒出薄汗,他专注的一颗颗挑出坏的梅子,眉头形成一个川字,像个固执的老头子。
顾轻舟老了也会是一个执拗的老头子吧,然后跟在自己身后,念叨着,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别到处乱跑。
沈重澜想到这里,不由得发笑,心口有暖意袭来,若是顾轻舟能一直这样,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该有多好。
在魔宫的顾轻舟是魔尊,打伤了师门上下,囚禁了自己,还将自己当成原身的替身,他觉得委屈难过,不能接受这种畸形的感情。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一直无法好起来,但是来了这里,感觉身体的病痛也随着情绪的好转而好了起来。
好像离开了魔宫,一切就变得不同了起来。他们又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师徒,顾轻舟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出格的举动,但是自己竟然并不反感,甚至还会被他牵动情绪。
自己是喜欢顾轻舟的吗?他不知道,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心动?看见一个人心跳加快,耳朵会发红,就是喜欢吗?
不知道,他不敢继续去想。他只是觉得现在就很好,如果能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就好了。
不用回到魔宫,也不必成为任何人的替身,也不用背负师尊的血债,就很好了。
----------------------------------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在江南住了一段时日,沈重澜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凹陷的脸颊逐渐红润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虽然哮喘还时不时发作,但是比在魔宫那时候好上太多。
“师尊这几日胃口很好,脸色红润,也没有再犯哮喘。”是顾轻舟使着传音诀跟鬼医交流沈重澜的病情,他因为自家师尊的身体转好,言语当中也透着和气。
鬼医似乎是感受他对沈重澜的关心,没有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这样看来,此次魔尊带仙尊去疗养,果然有奇效,老夫就放心了。”
“魔尊,你和沈仙尊何日启程回魔宫呢?”是一旁的杜仲开口了,“过段时日就是你们两个的合籍大典,需要提前回来做准备,可不能大典当天,两个主角都没到场哦。”
“我自有分寸。”顾轻舟唇角揶着恬淡的笑,望向一旁坐着打盹的沈重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