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邵却丝毫不惧,只言片语煽动众人的情绪,“陌上老祖的意思,就算沈重澜犯下这般大错,也无需受到惩罚吗?那云仙门如此包庇,信誉有失,如何担得起仙门大派的称号?”
“以后仙门百家如何敢将自己的弟子交于你们手中?沈重澜培养魔族为徒在先,私-通魔族在后,你们这般包庇,就不怕云仙门遗臭万年吗?”
他话音一落,便掀起了群愤,仙门百家纷纷揭竿而起,怒道,“废修为,剔魔骨,平波澜!”这俨然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不将沈重澜的修为废去,不将顾轻舟的魔骨剔除,那这场纷乱就永远不会结束,云仙门就要永远背负着骂名。
沈重澜双眸红透,隐隐有热泪落下。他心境澄澈善良,又怎忍心看自己的师门受到这样的诋毁,哑声道,“惊雨今日所做之事与师门无关,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若要废去修为,那便来吧。”他闭上漂亮的桃花眼,仰着头,红艳的嘴唇抿紧,如同慷慨赴死的鹿,凄美迷离。
雷邵兴奋得舔舔嘴唇,慢慢走上前去,手中的匕首晃着寒光。他望着沈重澜纤细的手腕脚腕,眼中含着喋血的欲-望,只需要用这匕首将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那他就插翅难逃了。
他慢慢地靠近,望着那昳丽的容颜,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就在他手指堪堪要碰到那纤细的手腕之时,有一柄长剑直接将他手指削去,速度之快,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意,就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落到了地上。
“你!”雷邵回过头去,瞳孔震裂。
只见眼前人如同地狱来的鬼-魅,乌黑的发没有如同往日那般高高束起,而是随着凛冽的风狂舞。那双墨黑的眸子变得猩红可怖,眼眶布满红血丝,顾轻舟浑身弥漫着蓬勃的魔气,额间的魔纹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深深地刻入眉心。他右脸上遍布的疤痕红得发紫,如同狰狞的恶鬼,朝自己踏步而来。
这一切无不都在昭示,顾轻舟入魔了!
顾轻舟没有给雷邵继续张狂的机会,他长臂一伸,凌厉的长剑将他整个人刺了个对穿,只见鲜血从他胸口涌出,雷邵倒下的时候,眼瞳向外突出,满脸都是错愕。
“少主!”
“大胆魔物顾轻舟,竟敢杀我山海门少门主,今日我们要你血债血偿。”
“冲啊,将这魔物拿下。”
雷邵身亡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错愕之后的反应是愤怒。在仙门眼中,魔物魔性未除,就如同不定时炸弹,随时都要爆炸。所以如今,就连一开始举棋不定的人,也纷纷拿起长剑,要将顾轻舟杀之而后快。
“不知量力。”顾轻舟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浓郁的黑雾,他狭长的黑眸一凛,指尖的黑气便化作一束束黑色的能量,将那些持剑上前的修士纷纷击倒在地。
他绕着那些遍地哀嚎的正道人士走了一圈,微掀薄唇,嘲讽道,“来啊,都上来,我顾轻舟就在此处。”
而那些正道人士却不敢再贸然上前了,只能左顾右盼地等着陌上老祖主持公道。
只见陌上老祖脸上的凝重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启唇道,“顾轻舟,你既为魔物,那便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在正道的世界里,若是发现魔物潜藏在其中,必定要当场将其绞杀,或者将其魔骨都剔出才肯罢休。但是他念及自己心爱的小弟子,还是不忍心将对方赶尽杀绝,只想让他走。
顾轻舟听到他的话,如同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走,我自然是要走的,只不过我得带着我师尊一起走。”他俯下身,修长的指尖缠绵地在沈重澜白腻的脸颊上流连,留下红色的指痕。
“小舟,你,”沈重澜尖细的下颌被顾轻舟把玩在手中,疼得眼眶泛红。他没想到自己这般回护,而顾轻舟最后竟然还是堕魔了,纤长的眼睫垂下,不再与那张乖戾的脸对视,只轻轻说道,“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他知道顾轻舟继续待下去,正道是不会放过他的。
“走?”顾轻舟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偏头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我自然是要带着师尊一起走的。师尊答应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可别想抵赖。”
他们二人,一个俊逸冷厉,一个柔美孱弱,交颈纠缠时,美得就如同一幅画。而那些害怕又不敢出声的正道人士实在看不过去了,骂道,“狗师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这般作态,实在恶心。”
但是刹那间,那人的舌头就被黑色的气刃割去,只剩下满口血污。他捂着嘴巴,有鲜血汩汩流出,却用带着恨意的眼神望着顾轻舟,一双手指控着顾轻舟。
而顾轻舟只是负手而立,脸上带着几分无所谓,仿佛觉得取人性命就如同吃饭喝水这般稀松平常。
陌上老祖见他这般冷厉乖张,浮尘一掀,不由得飞身到了擂台之上,与他对峙,“顾轻舟,今日你走,我不拦。但是惊雨,你不能带走。若要带走,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