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既然奉先家中刚刚在梗阳那边安顿下来,为何又有时间来这晋阳城中呢?”一边随口问着,另一边公孙却不顾身份亲自为对方从瓮中盛了一碗鸡汤,慌得这吕奉先赶紧双手接来。
“哎!”吕布接过鸡汤后却是一声感叹。“不瞒司马……”
“不必多礼,唤我文琪即可……天气湿冷,奉先又淋了雨,不如先喝口汤暖暖身子再说。”
“哦,那……文琪,其实不瞒文琪。”吕布身量极大,几乎是一口就把这碗鸡汤喝下,然后一抹嘴就继续忙不迭的解释道。“我父昔日在九原县中也是一个县吏,此番撤屯之时那九原县县君也是有公文给家父的,说是让他来到此处后拿着文书去此处县中继续寻个差事。而家父呢,却觉得自己年纪渐大,我又已经成年加冠,便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于是,我父子二人就拿着这个文书去梗阳县中,想为我谋个差事……”
公孙闻言不禁心中暗自冷笑……这种明显用来打发人的文书本就没人理会,你们父子还要搞私相授受,人家要是能认就怪了!
果然,说到这里的吕布便颓丧了起来:“可是,那梗阳县中虽然富庶胜我们九原十倍,但大户人家也多九原十倍!父亲带着我把公文送到梗阳县君那里,对方却直言县中连个亭长的位置都没有……”
你堂堂吕奉先竟然连个亭长的位置都混不到吗?公孙当即无语,但一想到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这,这好像就更可怜了!
“没有办法!”吕布继续低头叹气道。“我父苦苦请求那梗阳县君,对方却也终于给了几分薄面,便写了一封文书,推荐我来郡中……”
公孙已经懒得吐槽了……这种文书的效力你还能信第二次?
“于是,我又来到郡中想求见府君。”话到这里,吕布微微朝着窗外拱手以示礼敬,但又颓然放下。“使了好多钱,还送了两匹马,好不容易今天跟他家的门子相约去拜会……不料,今日上午到了才知道,那并州方伯忽然亲自驾临了本郡,郡守为了避嫌,居然闭上大门谁都不见!我在哪里等了半日,眼见着雨水越来越大,实在是没法等下去,这才带着一群九原出身的伴当们来这旗亭中用些汤水!”
公孙闻言再度起身,又亲自为对方满上了一碗鸡汤,然后却是猛地一拍几案,大声为对方鸣起了不平:“奉先的才能,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不知道吗?便是做到一郡兵曹椽怕也是绰绰有余的!那梗阳县君和这太原郡守委进,居然有眼无珠!可惜,我只是个军中司马,却没有举荐的机会……真是可惜!”
吕布闻言既有些喜不自胜,又难免有些失望,只好再度两口把这碗热鸡汤给喝了下去。
不过,鸡汤下肚,腹中稍微暖和一些后,吕布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文琪这个年纪,是如何做到千石司马的?”
“哦!”公孙表情淡然,稍微给对方解释了一下。“我也是辽西边郡出身,家世两千石,然后我老师须是海内名儒,我妻须是太守独女,然后我老师又做了当朝太尉,这才被公车征召入京拜了这司马……”
吕布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奉先啊!”公孙忽的又起身为对方盛了一碗鸡汤,这才叹气道。“不要觉得这些东西都如何如何……其实,说了这么多,最关键的一个不是别的,乃是我师为海内名儒!你须晓得,有这么一个老师,士人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而成了自己人后,自然会有太守与你约为婚姻,也自然会有公车征召入京,直接拜官!其实……刚才我有一言未尽,你这般求官求职,怕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因为在彼辈士人眼里,弓马再好那也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
“可如何才能寻得如此一位老师呢?”吕布捧着这碗鸡汤是怎么都喝不下去了。“不对,我也不指望能拜到一位海内名儒。文琪能否教我,怎么才能见容于士人呢?”
“这事容易。”公孙坦然道。“投其所好便可!”
“投其所好?”吕布茫然不知所措。“我只会弓马……你也说了,弓马上的手段,士人不以为然的。”
“那便学一些弓马之外的东西就是。”公孙不以为意道。“经传、音律、辞赋……有一个就行!”
“我母亲曾在我小时候教过我抚琴……只是多年性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那就再学起来!”公孙一拍案板道。“所谓凡事最怕认真,以奉先你的才能,只要沉下心来认真学两年抚琴,那将来指不定又是一个蔡伯喈啊!蔡伯喈你晓得吗?当初就是因为抚琴抚的好,被先帝和当朝六个侯爷一起征召入朝,然后官运亨通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