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李域过了翰林院的遴选,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学士了,他陶士贤这个一省学政同样也是有翰林学士衔的,两人如今也算是一个院子里的同僚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但李域却还是那鱼龙榜的榜首,这就不简单了,再加上其背后的关陇门阀李家的支撑,可以想见,此人前途实不可限量。
别看当初李域没说什么,那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对于这件事,未必就没有一点芥蒂在心,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一个曾经戏弄他的人,提携为文华榜案首,对方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一点都不计较,会不会误会我这是故意在让他难堪,看他的笑话?
为了一个区区童生,而得罪一位前途大好的翰林学士,实在不是智者所为啊。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再加上旁边众多考官的“谗言”,他最后决定,把江云这个案首给撸了下来,排在了榜尾。
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陶士贤却是心安理得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不是你以前狂妄自大,戏弄提学官,何至于如今与案首无缘,这都是你自找的啊,这么做,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这样的念头在陶士贤脑海中纷纷闪过,让他有一阵子的失神,直到旁边官员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抛开此事,把榜单交给旁边的官吏,吩咐拿去张贴。
而此刻,学宫广场上已经是纷乱吵嚷一片了。
一个角落处,严政,朱荣,云鹏等人惊讶的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学政大人念到的最后一个名字是谁?”有人吃惊的问。
“好像念到的是青陵府陵水县童生江云?”有人吃吃道。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无言了,知道他们并没有听错,刚才学政大人最后一个念到的名字,真的就是江云,一个他们完全就没有预想到的名字。
“这么说,平川竟是中榜了?”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榜尾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众人再次无语,县试,府试,院试,三个榜尾,这已经是“小三元”了,这还有天理吗?
这一定不是真的!众人都绝不相信,看到官差已经把榜文张贴上去了,又纷纷往那榜墙前挤去,要看个清楚明白。
另一个角落处,江云还在那里吐槽不已,有种就当真把我黜落了,怎么不敢了!
若是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巴不得被黜落的人,只怕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就要扔了过来,被众人的唾沫给淹死了。
吐槽一阵,江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了,榜尾就榜尾吧,总之是上榜了,得了秀才功名,真要弄个榜首,那是不是太惊着人,太不好意思了,这么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弄了一个“小三元”啊,这也是一段士林“佳话”啊,起码留名青史应是不成问题了。
某人这么阿q的想着,心里竟然已经出奇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了。
严政,朱荣,云鹏等人挤到榜墙前,抬头朝着榜单仔细看去,他们首先看的,就是榜尾最后一名,只见在那里清清楚楚,明明明白写着“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百名青陵府临水县童生江云”的字样。
江云真的中榜了!这下他们即使再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了。
“平川呢,平川去哪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某人,刚才可是他们自动离得某人远远的,现在一时找不到人了。
严政目光则依旧留在榜单上,江云的中榜给他刺激太大,他抱着仅余的一丝希望,在榜单上寻找,但是奇迹并没有出现,从头到尾看完一遍榜单,他依旧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这完全不合天理啊!曾前辈看过了诸人的考试文章,不是说了,只有自己才有一点上榜的可能,他江云根本就是没有一点希望的,可为什么到头来,上榜的却是他江云,而我严政却落榜了,这难道不奇怪吗,这其中不是大有蹊跷,明明已榜榜尾是自己,为什么现在榜尾变成了他江云,这其中若说没有一点猫腻,谁信啊。
严政越想越觉得愤怒,越想越是不对劲,或者说是在残酷的现实打击下,心态已经失衡了,以致不免陷入一种胡思乱想的狂想癔症之中了。
“平川在哪,平川在哪?”他左右四顾,身形冲了出去,现在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找到某个人仔细质问。
在人群中一阵左冲右突,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还在那里一个劲吐槽的江云。
“平川,你为什么要偷了我的榜尾,你为什么要偷了我的榜尾……”一见到对方,严政便冲上前去,充满愤怒的大声质问。
江云却是愣住,不由无语了,这个榜尾我都不想要了,我要的是案首啊,我偷你榜尾作什么呢,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朱荣,云鹏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拉住严政好一阵劝阻。
“江云,你这卑鄙小人,你若不是使了阴谋诡计,为什么能够上榜,还恰恰是这榜尾最后一名?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事实俱在,你这个榜尾就是偷了我的,快快还了我来……”严政眼眶通红,神情狰狞,颇有些吓人。
“他这是得了失心症了,你们谁去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过来就没事了。”江云说道。
闻言朱荣走到严政的面前,抬起手掌狠狠的就朝着对面的脸上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落下,刚才还在歇斯底里,神情激动的严政顿时呆住了,安静了下来。
“严兄,这科举之事,变化莫测,含着冥冥天道,不是我江云能偷你的榜尾就能偷的,对于这个结果,我也十分意外,但这就是结果,大家都要坦然无奈接受……”江云沉声说道。
朱荣,云鹏等人心中不免暗自编排起来,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还曾口口声声说,那个闵玮偷了你的案首。
严政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心中也明白,自己先前的举动是在无理取闹,一时神情呆滞,垂头丧气,说不出话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