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姐姐,有些话说出来难听,可又不得不说,就算你能进了紫禁城,就算你能在宫中得势一时,你觉得还能得势一世吗?况且,你若进了皇宫,这孩子可怎么办?要么你把她送人,要么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我劝你,现在不要多想,安分守己,顺势而为。”
这时,莹儿又开始哇哇大哭,罗阿敏受不了啦,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在了女儿的小脸上……
过了许久,莹儿停住了哭声,罗阿敏问道:“你可有林风的消息?”
灵儿摇摇头答道:“我不想瞒你,现在林风还生死未卜。”
“文涛,你这个榆木疙瘩,这孩子的生父为何不是你,而是你那活该千刀万剐的哥哥……”
罗阿敏的哀怨触动了灵儿,灵儿的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自从在朝鲜听了治学严谨的李舜臣说,其楷模李如松已经娶了两房老婆,许灵儿彻底对他死了心,如今,整天念念不忘的是,曾经与文涛并肩战斗在木曾川,面对蜂须贺小六等匪徒疯狂的进攻,二人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场景,如今听见罗阿敏如此哀怨文涛,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一般……
“文涛现在哪里?”罗阿敏突然高声问道。
“文涛已经在日本国比叡山延历寺出家了,法号南光坊天海。”
说着,许灵儿把手伸给了罗阿敏,罗阿敏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二人把手握在了一起,罗阿敏讲道:“尽管我恨你们,但将心比心,你还是值得信赖的人,能否让文涛来见我一次,我一切听他的安排。”
许灵儿认真地答道:“好!开春我将返回日本,一定安排文涛来看你,请阿敏姐姐多保重!”
这时,阿萍和韩小玉把饭菜都做好了,她们的伙食还真不错,为了阿敏给孩子下奶,专门用猪手、阿胶、花生和黑芝麻等料,给她煲了一锅热汤。
许灵儿和她们一起吃过午饭,离开了西北角院。
安抚了罗阿敏之后,许灵儿对罗氏姐妹不再担心了,但对于黄炳文、吴襄、陈元化和玄德真人弄出了个假的罗阿敏,联想到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意识到汤府之外,依然是暗流汹涌。
好在那假罗阿敏已经迷途知返,被月空长老带去了栖霞寺,吴襄、玄德真人已经疯了,陈元化是个老滑头,作为林风派驻在宁波的掌柜,他也不敢轻易拿罗阿敏来做文章,那么黄炳文到底想干什么……
许灵儿决定带着那两名丫鬟返回京城,准备通过她们,来引诱陈元化和黄炳文上钩。
其实,黄炳文并不知道假罗阿敏的存在,他返回京城之后,手里的钱又花光了,本来还指望再从吴襄的身上敲诈些银子,无奈吴襄已经傻了,便又打起了吴襄的姐夫、前应天巡抚蔡德忠的主意。
陈元化被海瑞释放之后,回到客栈等了一天,那俩丫鬟也没回来,猜想她们可能回了宁波,因担心她们俩到了宁波胡说八道,给客栈的伙计留下了些银子,告诉伙计,要是那两个丫鬟回来,就还让她们俩住在这里等着,伙计答应了陈元化,收下了银子,他连夜赶回了宁波。
陈元化回到宁波,发现那俩丫鬟没有回来,马上就该过年了,猜测她们可能回了老家,可又一想不对,她们俩都还惦记跟着罗阿敏永享荣华富贵、甚至光宗耀祖,怎么舍得轻易回老家?她们也可能去了京城,那牛鼻子老道不是说,吴襄在他姐夫家里养病,对,她们俩一定是到京城找吴襄的姐夫去了。
陈元化也顾不得过年了,立刻收拾行装,准备独自一人前往京城,去之前又把吴襄找来,想问问他姐夫家到底住在哪里,可是他无论怎么问,这吴襄只会傻笑,费了半天神,也没问出所以然来。
陈元化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闯荡过天南海北、踏遍(www.biquwu.cn)了五湖四海,见识过日本国的京都“洛阳”和“长安”,也见识过汇集了东西二洋大都会堺町的奢华,还有那钟阜龙蟠、石城虎(www.shuxie8.com)踞的南京,可自踏进了永定门,还是被京师的威严和繁华彻底震撼了……
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吴襄的姐夫,陈元化便在外城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吃完饭闲来无事,便向店里的伙计打听有关京师的情况,店家的伙计以为陈元化是来玩耍的客商,便滔滔不绝的给陈元化介绍了起来:大明京城分为四重,即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城各有门,有“内九外七皇城四”之说。
内城又称“京城”,有九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阜成门、西直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外城是在嘉靖三十二年增筑,又称国城,有七门: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广渠门、广安门、东便门、西便门;皇城十八里,“皇城四”是为文武百官进出宫廷所设,分别是:大明门(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
听伙计介绍了半天,陈元化问道:“我想打听一下,有位前应天巡抚蔡德忠、蔡大老爷,你可知道?”
“呵呵,我说客官,京师重地,大小官员多如牛毛,前应天巡抚起码是正三品,肯定住在内城,这正三品的大员,还是很有名气的,应该不难找,你明天到内城去打听打听吧。”
陈元化也知道蔡德忠的情况,又问道:“如果是已经丢官罢职,被抄过家的官员,刚被从大理寺放出来候审,还会住在他原来的府上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也许还住在他原来的府里,也许被朝廷籍没了家产,也许被罢官之后卖掉了宅院,这可就说不好了,客官还是自己打听去吧。”
其实对陈元化来讲,找到牛鼻子老道玄德真人才是当务之急,否则,自己费尽心机干什么来了,必须得让那可恶的牛鼻子给自己捞一份功名,之所以问的那么详细,陈元化是在判断要不要黄炳文的帮忙,看来倘大的京城,自己要找玄德真人可真不容易。
陈元化自己要想找蔡德忠的住处,肯定是能找到的,刚才听伙计这么一说,觉得那两个乡下的丫鬟,即便到了京城,她们到哪儿去找吴襄的姐夫去,没准她们俩也傻呵呵的直接到锦衣卫衙门找黄炳文去了……
谢过了店家的伙计,陈元化暗中笑道:黄炳文应该是已经回来了,我估摸这俩傻丫头先找黄炳文的可能性最大,到承天门一打听就能找着,要是她们俩先我一步,找着了黄炳文,说玄德真人把罗阿敏带去了蔡德忠的家里,呵呵,那可就热闹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玄德真人是不是联络好了宫里的太监,会不会已经把张敏儿送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