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一群人去了别的地方踩菜拔菜,大家各自赶到自家的菜园捡青菜。他们边捡边骂边议论,尽情发泄郁积于心的不满,找寻那一群人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行为的原由。
“那些干部,吃便饭的,哪会体味到农民伯伯心中的苦痛?他们眼里,种出来的菜就是一棵草,一文不值,要拔就拔要踩就踩!我们忙里挤出些时间,整畦、插菜苗、浇水,流了不知多少汗水,想给家人的饭碗增加些许青菜,谁能料到一下子全没了,而且是那些喝墨水有文化的领导带头干的——这叫人越想越糊涂!”
“听说,这又是搞运动,叫‘割资本主义尾巴’。我不懂什么叫‘资本主义尾巴’,可觉得一棵菜、一颗果树也叫‘尾巴’真可笑!”
“有人说,公社圩场倒腾的更厉害————俺们种田人家里母鸡下蛋舍不得吃,好容易攒下十几个,等到墟日提到墟场去卖几块钱,好换回食盐肥皂这些日用品,那些戴红袖章的‘市管’不单夺了鸡蛋,还把人扣了,说是要强制学习、接受教育————'资本主义尾巴'是病菌、是毒瘤,危害性大,生活里要杜绝出现,更要从观念思想上彻底革除!“
“干部说,养鸡、养鸭、养猪也是尾巴,都要割!”
“都割了,我们贫下中农吃什么?”……
幸亏,“尾巴”就割那一次,我们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平淡而朴素。菜园过了不久又长出青青的蔬菜,我们家的芭乐树抽出条条新芽,一切重又透出蓬勃生机。每天早晨,和谐动听的田园交响曲又在耳边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