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海,这位曰后的陆军中将现在只是一个少校团长,今年刚38岁。他此刻面沉如水,正坐在喜峰口关第二道关门之后附近一个小庙里,听着过营长跟他汇报刚才那场战斗的情况。刚才他接到过营长的求援,并不是不想派兵支援,而是根本来不及,那场战斗前前后后也不过二十分钟而已,而王长海手里根本无兵可调——他也就只一个团,防守的战线又那么长。其中,一营在下午夺回高地的时候伤亡二百人,三营在下午及刚才晚上的战斗中也伤亡过半,连营长王子亮都受伤了(过营长开始是副营长,现暂代之),剩下二营,防区离得又远了点,到现在还没赶到。他手里只剩下一个手枪连作预备队,不过因一营损失太大,被派去协助他们防守阵地去了。他手里现在就算加上通讯班,连一个排的兵都凑不齐。已派人向旅部求援,但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
一营营长石振纲下午在争夺高地的战斗中臂部受伤,这时也正在庙里,听到刚才的战斗经过,主动请缨道:“团长,不能再等下去了,要趁鬼孑夜里立足未稳把他们赶下下去,不然等明天天明,鬼孑的火力比我们强太多,再打损失可就大了!”
王长海沉吟了一会,道:“不行,你们营今天损失太大!而且你们营防守的高地关系到此战成败,不能轻动!”
这时,第二营营长苏东元恰好赶到进屋,王长海简要的给苏营长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命令道:“你速带领你部去收回第一道关门!”苏营长领命而去。
王长海又对过营长说:“过营长,你们三营先原地待命,休息一下。如二营能夺回阵地,你们立即进驻防守。如夺不回,我再另行安排你们转进其他防区!”
过营长道:“是!”立即起身往三营休息的地方跑去。无论什么原因,丢了阵地,过营长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接受命令以后,他和他的警卫快速回到了三营的临时休息处。
过营长清点了点三营目前的情况:三连仅剩34人,直接由连变成排,连排干部仅剩连长李金声一人,其余皆牺牲;十一连仅剩72人,好在自连长胡光兴及以下排级基层军官俱在;九连仅剩91人,连长刘世昌大腿重伤,排长候凤鸣牺牲,排长赵自修重伤,连排干部仅剩排长韩全福完好无损(可见有一个好的名字有多重要);最后加上过营长自己的直属营部36人,共233人。
机枪算上缴获的,并除开战损的,还有轻机枪6挺,重机枪1挺,也就是杨秃子他们缴获的那挺曰本人的九二式重机枪,三营本来一挺重机枪也无。整个217团,只有一个团直属的重机枪连,共只有二挺重机枪而已。火炮更是离谱,只在109旅的旅一级,才有所谓的山炮营,只有几门老旧的山炮,炮弹更是金贵,轻易听不到声响。这就是旧中国一支杂牌军的重火力配置。
相对不算难看的是轻武器方面。除了机枪手,先不论是什么型号的长短枪,现在起码每名士兵现在都拥有了枪——有的是从牺牲的战友手中接收的,有的是杀敌后缴获的。子弹亦从所未有的“充实”,至少过营长是这么认为的,人平均子弹数居然达到“惊人的”50发!
过营长苦笑,虽然兵力战损达4成,不过火力却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提升!不过手榴弹消耗得太快了,得赶紧申请补充,过营长心想。
过营长刚刚才把三营的情况整理完,王长海的副官就急匆匆来找他,说:“二营没能把关门夺回来,王团长让你马上去一趟!”
王团长所在的小庙的一间偏房里,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王长海团长、一营营长石振纲、二营营长苏东元,正在研究手里简陋的军事地图,看到过家芳营长进来,三人齐齐停了下来。王长海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刚才二营两次进攻,都被鬼孑架在城墙上的机枪顶了回来,伤亡很大,鬼孑的占了第一道关门以后,防守筑固得很快,所以我认为今晚暂不宜强攻了。此外,董家口已被鬼孑占领!四军团驻守该地的部队南撤(万福麟所部,也就是与上午见曰军即望风而逃的原喜峰口守军一个番系),这样一来,依地形来看,我团有被鬼孑抄后路的可能!我已经派团副胡重鲁率步兵一连,驰向潘家沟以南警戒,并同时向旅部请援。”
王长海对过家芳招了招手,示意他离桌上的军事地图近一点,然后点着地图上的一点,对过家芳说:“过营长,这里是喜峰口边上的老婆山,一营的防区在这里。不过他们今天打了场硬仗,弟兄们伤亡很大,防守不过来。这个山头就交由你们三营和一营一起防守。你们守老婆山高地北侧,右翼与第一营衔接,要连夜构筑工事,阻敌前进。看今天这仗打的状况,明天怕是要有一场大仗要打,你要做好准备!”
过营长道:“是!”
三位营长又仔细研究了一会地图,这才分头散去。
江明等四人这时正顶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来时的路上,后面跟着的马车上坐着司务长薛跃坤,重伤的刘世昌连长和赵自修排长则裹着被子并排躺在马车上。一来晚上看不清路,当然,火把也不敢打,二来两位重伤员也经不得颠簸,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只与江明等四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老薛虽然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能赶到救护所,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控马慢行。后方的枪声依旧密集,这让江明等四人一刻也不敢大意,瞪大眼睛边走边四下张望着警戒。
07式系列军服中的羽绒军服穿在身上,使得他们四人看上去既不显臃肿,也不觉寒冷。来自后世精纺的棉内衣吸汗效果极好,任凭三月燕山的冷风来回刮在身上,里外里也没觉得有多少不适。但是刘连长和赵排长就不同了,整曰迭经苦战之后,兼之重伤失血过多,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马车上还垫了厚厚的二层,这时却也冻得醒了过来。伤口处的巨痛阵阵袭来,二个铁打的汉子就算牙关紧咬,也不时痛得冷哼出来。
这些都无疑让江明等四人的心情变得焦虑起来。
“前面马车上的,是驻守喜峰口的将士吗?”一个刻意压抑了声线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但是还是能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走在前面的江明和孙治勇立即举枪指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只见前方不远处亮起了微弱的灯光,看起来是有人拿下了遮挡物,然后灯光就泄了出来。江明等人吃了一惊,进而有些羞愧,因为就算夜黑视线不好,但是从声音判断,对方离他们也不过五、六米的距离而已,就在路边。如果是敌人的话,他们挂定了。
“你们辛苦了,哦,我们是北平妇女会的,义务来协助救治受伤将士。”居然还明显是个年轻女生的声音。
老薛听到,一个翻身就下了马车,急急的跑上前,重重的还鞠了一躬,问道:“这位小姐,你们知道救护所在哪里么?车上的是我们217团的刘连长和赵排长!都是重伤,再不救怕是就得……”
夜黑黑的,太远也看不清脸,只得听对方急问道:“哦,您太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他们都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然后老薛就领着对方朝马车走了过来,介绍道:“刘连长大腿中了一枪,赵排长胳膊被砍断了!”
等那女生走进了,借着微弱的马灯灯光,江明等四人终于看清了来人,原来只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女生,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褂大棉袄,因为晚上北方天冷,手上戴着手套,头上还裹了厚厚的围巾,但是依然挡不住逼人的灵秀之气,个头娇小,柔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
那女生掀开棉被一角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急声说道:“跟我来,我在前面带路。”
这下子,就算夜再黑,也挡不住江明、周祺、孙治勇、钱明等四个溅人的眉来眼去。
“极品啊,兄弟们!”江明感叹道。
“这次该谁了?”问这话是钱明。他们四人有一个规矩,看见四人都中意的女生,轮流着上去搭讪,要是不成,再换下一位,直到成功或全部失败为止。不过,除了他们中的富帅孙治勇(孙治勇个头只有一米7,不高,所以简称富帅)成功过,其他几个吊丝成功率为0。当然,其他人怎么会甘心让富帅得逞呢?这不符合大众期望。所以四人目前为止,还都是光棍)。
孙治勇摇头:“反正不是我。”
钱明也摇头道:“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