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3月11日晚,这支由赵登禹亲自带领的夜袭部队足有一千三百多人,为防止冰面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而裂开,战士们正在一小队、一小队的踏冰过滦河。
217团作为赵登禹使惯了的先头团,已经习惯处于队伍最靠前的位置。而217团3营,因为江明等人穿越过来不经意的扇动了翅膀,而成了217团连日作战以来战损最小、装备最好的营。因此,此次夜袭作战亦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先锋团的先锋营。此次作战干系重大,营长过家芳亦亲自带领3营9连在前开路,而江明、孙治勇、周祺等人在过家芳的刻意安排下,作为营部直属的少尉军官,追随在过家芳左右,参加了此次作战行动,并且与其一起,处于整支夜袭部队的尖刀位置。
这次虽然是在本国国内作战,但是雪天路滑——不占天时;地形也不熟,尽管有老乡带路——也可以说不占地利。这种情况下,去夜袭另一支无论是装备、训练还是后勤都要明显高出一大截的敌军……就一个词——勇烈果敢。
正在冰面上小心翼翼行走的江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绳子,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瞪大了眼睛、紧紧攥着绳子那头的屠喜,叹了口气。这支队伍营以上的军官还行,连排以下的军官就保不齐了,士兵就更加不用说——总计约6成以上的官兵有夜盲症。
一支大半部分官兵是夜盲症患者的部队,大半夜的去偷袭另一支基本没有夜盲症患者的敌军部队,江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事就一个字——悬!
在夜袭部队刚出发的时候,这点还表现得还不明显,因为好歹还有点照明。但是在过河之前,为隐蔽起见,就已经熄灭了所有的火把和马灯,这下子,那些有夜盲症患者的官兵就抓瞎了。
所谓夜盲症,倒不是说一到夜间就看不见了,而是因为体内缺乏维生素A,导致视网膜杆状细胞缺乏合成视紫红质的原料或杆状细胞本身病变,患者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视物不清,俗称“雀蒙眼”。夜盲症分为暂时性、获得性、先天性三种,除了先天性夜盲以外,其它二种夜盲症患者会随着食物营养的补充和药物治疗的进行而痊愈。现代社会很少有人得夜盲症,就是因为先天性夜盲症的比例是极小的,绝大部分夜盲症是因为营养不良,而现代社会不说每个人都有多富有,营养不良这种情况绝对还是罕见的。
连日来喜峰口一带地面积雪不少,所以虽然当晚没有月光,但在在营养过剩的现代人江明等人眼里,即使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借助天光和地面积雪反射的微光,大致分辨周围几十米的事物还是不成问题的。而新晋神枪手屠喜在白天的视力那是极好的,但是现在即便借助冰面上反射的微光,看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江明,仍然只看到黑黑蠕动的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
但显然29军的将领们对官兵们的身体素质状况都非常了解,提早就准备好了绳索。因为无论如何,总还有些官兵是没有夜盲症的,就由这些人牵着绳子引导那些夜盲症严重的同袍夜间行军。而那些有夜盲症的士兵也无半分慌乱,静静的紧紧抓住绳索,摸索着行军。
处身于这样一支百战精锐之中,在夜间杀气腾腾的潜向敌军,孙治勇一时之间还真小小迸发出几分“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
由于过家芳带领的217团3营是夜袭部队的尖刀营,是第一个过滦河的部队,一般来说,先头部队过了河,自然还会承担起警戒任务。所以,3营的战士们在过河以后,在军官的带领下,分散开来,占领一些高地和路口,以作警戒。江明、孙治勇和周祺,过河后就随着过家芳营长,爬上了一个小高地,一面警戒,一面观察剩余部队过河的情况。
孙治勇侧着光看了他的24K金表,夜袭部队光过河就将近用了一小时左右,算上没过河之前就行军了十里,又花费一小时,现在已经是3月12日凌晨1时了。随后他发现一支部队在过河后并没有向他们所在的方位靠拢,而是借着河中冰面反射的微光,继续沿河行军。于是他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了一旁的过家芳营长。
孙治勇道:“过营长你快来看,那支部队是不是晚上看不清,搞错了方向?”
过家芳营长回答道:“那是董升堂的团,他们的任务是袭击鬼孑的骑兵部队,我们的任务是袭击鬼孑的炮兵部队,不在一个方向上,当然得分开了。”(其时,赵登禹亲自率领的特务营也在董团后跟进,王宝良也在其中。这属于军事机密,江明等人既然没问,过家芳当然也不会说。)
周祺问道:“他们沿着河走的,难道鬼孑的骑兵晚上驻扎在河边?”
过家芳营长笑着回答道:“鬼孑也是人,也得吃饭睡觉。这天寒地冻的,是人都会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休息,所以鬼孑晚上除了前线安排警戒的步兵之外,骑兵和炮兵是在附近的村庄里睡觉的。咱们中国的村庄,有个习惯,就是逐水而居。北方水少,这附近有水的地方大都通着滦河。所以,鬼孑的骑兵宿营地就在离滦河不远处。董升堂的团借着河冰的反光沿路走,遇有河道分叉就分兵,不用费多大事,肯定就能摸到鬼孑的骑兵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