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下午4时,众人正在知春亭留连,忽的远处水面隐约传来禽鸟的叫声。黄绍竑问孙管园:“这是什么声音?”
孙管园答道:“回黄长官的话,是天鹅的叫声。一过春天,它们就飞去,一到冬天,它又会飞回来,是颐和园的天然美景。”话音未了,果然只见浮冰绿水之间,氤氲的水汽中成百上千的天鹅慢慢隐现,并且还不怕人,居然就径直向众人游来。
若干年后,黄绍竑在回忆录中写到:“后来听说天鹅从此就不来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而此时,黄绍竑忽然问孙管园:“这天鹅可不可以打?”
孙管园一时没回过味道:“长官,您刚刚问什么?”
黄绍竑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么多天鹅,我们打了一两只回去晚上下酒应当无妨的吧?有无明文禁令说不可以打的?”
孙管园总算听明白了,答道:“倒是没有此项禁令,但卑职在此供职近五年,倒是未曾见人打过。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些天鹅才会年年飞回来快乐的游玩吧!”
孙管园话里话外,无非是希望黄绍竑不要去打这些天鹅。但黄绍竑显然猎兴大发,伸手虚托,道:“拿枪来!”
早有识得眼色的待从从怀里掏出手枪毕恭毕敬的递送到黄绍竑手中。
王小莹惊叫一声,将王岳拢在怀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王润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何应钦和黄绍竑一分钟之前还是一副和蔼可亲、提携后进的楷模长辈,忽的一下要变成猎杀可爱野生动物、破坏和谐大自然的野蛮份子,穿越众也是一下没转过味来。这个时代打猎还很常见,甚至是激励士气的手段之一,就算是到了建国后的六、七十年代,打猎也仍然还是较常见的、表现男子气概消遣活动,在公园里、野地里时常都能见到提着汽搶打鸟、打兔的。但是穿越众这几位可来自2015年,那时候打猎已经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罪行之一了。
这个年代的人知道阶级壁垒的森严,因此孙管园、王小莹和王润兰明白自己是不能去败长官兴致的,也阻止不了。但穿越众却还没有学会这些,尤其是孙治勇,性格与直来直去的西方人差不多:“黄长官,您这样不好吧,您想吃鹅肉哪里没有?何必去射杀这么美丽优雅的生物?再说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会影响您的声誉。”
“声誉?”这个词可能一下触到了黄绍竑的痛处,他垂下枪口,用嘲笑的口吻说道:“奉天事变,日本侵占我东三省,他们有没有顾及过自己的声誉?现在更是叩关长城一线!觊觎华北!他们又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声誉?”说到这里,黄绍竑环视众人,笑道:“中国人倒是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自己的声誉,所以成天介儿的挨欺负。”
“凭君莫射南来雁,恐有家书寄远人。”钱明拽了一句杜牧的《赠猎骑》,接着劝道:“再说您这样可能会吓着小朋友。”
“我说你们这些学生,平日里恭良温俭让是好的,可是你们也要明白,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连看我打只鹅的胆量都没有,将来若有国战,何以保家卫国?你们啰哩啰嗦的向我说了这么一大通,将来不知敌寇可否懂得你吟的唐诗?”穿越众在黄绍竑眼中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成天吟诗弄赋的学生。
说完,黄绍竑不再理众人,抬手就射,几声枪声过后,几只天鹅中枪漂在湖面上,其余天鹅皆受惊飞走。
王岳吓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