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01分
回到员工舱,罗伯茨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温柔地抚平衣角,挂在简易杆式木架上。
他坐下,替自己泡了一杯伯爵红茶,从抽屉中拿出一本夹满了照片的笔记本。
他一页一页向下翻,那是他的工作日志,上面记载了他海上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无趣之极。
罗伯茨想起了他的爱人黛西,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总是那样评价他,她嘟起的小嘴会慢慢绽开笑容,然后不顾他的拒绝拉着他跑向初春嫩芽新生的森林。
一张黑白照片落在了他的指尖,浑圆的泪珠顺着照片中女人满是笑意的眼角滑落在了日志上,她的时间停在了1892年的春天,正如她出生时的那天,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罗伯茨将照片收入了他的皮夹,继续向后翻去,日志上的字迹越发沉稳,在黛西离开后,又有很多人进入他的生命,有些早早离开,有些扎根至今。
他抚摸着日志两侧歪歪斜斜的字体会心一笑,那是稚童故作老成的批注。年青的即将进入舞台,年老的默默死去,这是历史的循环,亘古不变。
罗伯茨将照片一张一张叠好,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明艳的火光毁去了他所有的回忆,他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他打开窗,海风将灰烬卷入海浪。他检查了第三个抽屉中的文件,那是他早早便立好的遗嘱,所有的财产都将无偿捐赠于天使孤儿院。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了日志,最后再看了一眼居住了10年之久的房间。
整整一瓶地高辛进入了他的胃部,药瓶抛入大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人们只知道,属于罗伯茨.霍克的一生要走向终点了。
……
渝州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从沙发上爬起,甩了甩脑袋,披上一件外套就打开了门。
来人是明学家,他一脸惊恐,额上满是汗水。
“不,不好了,那个罗伯茨……”
他话没说完就被渝州拉进了房内。渝州向外看了看,一个服务员和一个安保人员刚从船舱口进入,他若无其事地关上门,等脚步声离开,这才将人拉到了靠窗的位置,小声问道:
“怎么了?”
“我今天按照你的嘱咐,一直和那个罗伯茨套近乎。一共麻烦了他4……5……”明学家掰着手指头算到。
“说重点。”
“刚刚我去找罗伯茨,敲不应门,我从匙孔往里一看。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明学家笔画着罗伯茨倒在地上的姿势,眼神极度慌乱,“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渝州道,“你待在这里,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和卩恕下去看看。”
“好,好。”明学家拼命点头,他只想躺赢,可不想遇到危险。
“走了。”渝州对着黑暗的卧室喊了一声。
“我是你佣人吗?”
“那我走了。”渝州没多说什么,在卧室中换好衣服。便离开房间朝职工舱走去。
拐过一个弯,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追了上来,跟在他的身边。
渝州这时也没心思开玩笑了,他小声道,“待会儿,有人问起,你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因为d016房间的门锁被人动过,才这么晚跑去找罗伯茨老人。”
卩恕没有回话,不知是羞恼于他过于老实的身体还是愤怒于那个敢随意指派他的人。
但渝州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卩恕都会记在心里。
很快,两人来到罗伯茨老人的房间门口,渝州从门缝朝里看去,果然老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用双手搓揉了一下面部,放手时已是满脸惊恐。
渝州朝卩恕比了个手势,示意一切按计划进行,便冲到隔壁房间门口,敲开了门,对着那个船员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好了,门缝,罗伯茨,地上,罗伯茨先生,晕倒在地上。”
“什么!”船员一惊,这几天,死去的人太多了,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心惊胆颤起来。
船员飞快跑到罗伯茨老人的门前,朝匙孔中望了一眼,便惊呼一声,朝走廊深处狂奔而去,不一会,三个40来岁的海员就跟随着他跑到了门口,为首的那个拿出钥匙,打开了罗伯茨老人的房门。
老人躺在地上,捂着心脏,面部还维持着痛苦的表情。
“你,去找诺曼船长,你,去找强森老大。”他吩咐两个手下,“要快!”
“先送到医生那。他还没死,心跳很快。”渝州摸了摸老人的颈动脉。
为首的船员蹲下来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