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化祥对着一个小太监命令道:“听到陛下的旨意了吗?速去传召!”小太监应命而去。
万历皇帝歇了一会儿,又拿起杨镐的奏报慢慢看了一遍,越看越有气,还没看完就“哗”的扔在了地上,将身子往后一躺,闭目不言语,程化祥小心的拾起奏报迅速看了一遍,大惊,此刻他知道万历皇帝在盛怒之下,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的站在床头,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此刻,乾清宫静如止水。
不多久,首辅方从哲、兵部侍郎黄嘉善来到乾清宫,两人看到面色难看的万历皇帝偎依在床头,心感大事不妙,也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行礼请安。
万历皇帝微微睁眼,不说话,将手轻轻一抬,指着方从哲、黄嘉善细声道:“把杨镐的奏报拿给他们看。”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方从哲从程化祥手中接过奏报,还没看上两眼,身子一颤,差点摔倒,一时没有拿住奏报,顺手滑落到了地上,黄嘉善眼疾手快,迅速拾起奏报看起来,这一看不要紧,脸色顿时绷紧,也恐惧不安的失手丢下奏报。
万历皇帝没有睁眼,不温不火的轻声问道:“你们看,该如何是好?”
此时二人没有主意,都紧张的冒汗,不知如何回答,黄嘉善满怀希望的瞅了瞅方从哲。方从哲也不知如何是好,两眼很瞪着黄嘉善,意思是:你看我干嘛,我有什么辙!黄嘉善被方从哲瞪眼,也不服气,两眼一逗,似回话:你是首辅,你不回答谁回答。两人如同用眼神传递暗语一般,你挤眉弄眼,他转睛舞珠,来来回回,不相上下。
许久,万历皇帝没听到有人回答,哀声叹道:“朕悔不听太孙之言,有此惨败。”
还在斗眼的两人听到万历皇帝说话了,都龟缩着脑袋在那聆听不敢动弹。万历皇帝睁开眼,转向两人,轻声对方从哲说:“你身为首辅,辽东惨败你如何看待?”
方从哲听到皇帝问自己的话,惶恐跪下,言道:“此杨镐用兵不善,应负其责,当召回京师问罪!”
万历皇帝又问:“此时易将,谁可代之?”
“这……”方从哲没了主意,俯身不敢言语。万历皇帝又把眼光移到了黄嘉善身上。黄嘉善惊恐,也跪下俯身头贴地不敢吭声。万历皇帝看着这两人一点话都不敢说,不悦的轻轻摇头,哀叹一声。此刻他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和无奈,“若戚将军在,何有今日之败!”
回想当年,自己亲手将戚继光罢官赶回老家,从此不再启用,如今却又想起这位战功显赫的老将军,可惜此早已作古,时下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经略辽东了。
君臣之间正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应对辽东局势时,殿外一小太监手捧一封奏报急匆匆进来,“启禀陛下,辽东一封急报送呈陛下御览。”
听到有事辽东急报,万历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急道:“快呈上来!”
跪在床前的方从哲和黄嘉善心中更是紧张,仅一霎那间,两人在心里将佛祖、观音及各路神仙都拜了一百回,希望辽东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这都消受不起了。
万历皇帝拆开一看,原本焦急不安的神情忽然舒缓了起来,看到万历皇帝松弛的表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缓了口气。没多时,万历皇帝突然手一紧,紧握的奏报让手指掐破了一个洞,众人大骇!万历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天子发怒,这可不是好玩的,是要死人的!
万历皇帝将手中的奏报怒掷出去,飘飘的整好落在方从哲跟前。方从哲微微抬头瞟了几眼,大体上看明白了,原来此奏报上说皇长孙已到沈阳,骆思恭宣读圣旨让皇长孙回京,但皇长孙抗旨不遵,烧掉圣旨,骆思恭无法阻拦,亦留在沈阳。
“反了!反了!”万历皇帝连连怒锤床沿,大叫起来。
方从哲颤颤巍巍,紧张不安,忐忑劝道:“陛下不必忧心,皇长孙殿下乃天潢贵胄,自有上苍庇佑……”
万历皇帝暴怒的打断方从哲的话,“他竟然敢抗旨不遵,烧掉圣旨!如此忤逆之事也能做的出来!你还替他说话,你安的什么心!”
“臣知罪,请陛下保住龙体……”方从哲惊恐的缩回脑袋,贴在地上求饶。黄嘉善暗自庆幸,幸好没插嘴,现在谁话多谁挨批!还是老实点吧!
这时,太子朱常洛来了,刚进殿们,正好看到跪在床边的方从哲和黄嘉善,又看到怒气冲冲的万历皇帝,没敢吱声,想着今天没好事,趁没发现赶快开溜。刚要转身,突然身后传来老爹的声音:“太子来了。”
糟了,还是被发现了,得!硬着头皮进去吧!朱常洛小心翼翼的进去跪安。自从朱由校离出走,朱常洛被皇帝一顿臭骂加数落,这把原本身体不适很好的万历皇帝气的又加重了,为了表示孝心,朱常洛每天都来探望万历皇帝。这几天两人之间刚有点缓和,谁知今天碰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让皇帝在这里大发雷霆。
“去,把那份奏报拿给太子看!”万历皇帝指着方从哲身前的奏报。方从哲双手将奏报递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