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朝,容安十一年。
孟春。
靠南的州县从年后一直被一片灰色天气笼罩,淅淅沥沥的细雨下了一月有余。
然,衢州地区破天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入目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雪了,姑娘也不知熬不熬得过今晚。”幽兰哽咽着说道,眼中透着绝望:“若是姑娘就这么去了,我也不活了。”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别胡说八道!”弄竹呸了一声,肃然道。
堂屋中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听着外间的交谈声,喉咙发紧,全身传来的疼痛让额头与脖颈浸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鼻息间隐隐嗅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微微动了一下,那双幽芒如深渊的眼睛猛地睁开。
外间继续传着幽兰与弄竹的声音。
“如今姑娘与姜家的婚事也丢了,名声也没了,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
“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姑娘清清白白,若不是二姑娘那夜算……”
计字还没有说出口,外间就安静下来。
少女感受着全身锥骨的疼痛,清凉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愕然,外面是幽兰和弄竹?
她们、她们不是在当年那场大火中死了吗?
“说啊,怎么不说了?”外间又响起故意拉长的声音。
赵晚楼双眼空寡,是……赵怀月?
这是梦?
还是……她又活了?
她抬手看着纤细又白皙的双手,苍白的唇角轻扯着,宽大的衣袖掉落之肩膀处,看着手臂上的鞭痕,赵晚楼冷眸微眯。
记忆中,年少时受过最大的罪就是、在衢州云阳城当众丢了赵家的名声,被父亲请了家法。
怎么、怎么,她……
她还活着、这不是梦!
不光活着,她还逃离了那个生不如死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