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娇暂时也没空细想这些,她问了在场几人最关心的问题:“先太子夫妇也是裕王派人杀的吗?”
“是。”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秦宴一下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崔灵灵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青筋鼓起的手腕,秦宴顿了顿,过了良久,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
崔灵灵咬了咬唇,凑过去小声说:“好啦!冷静点,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提前原谅你好了。”
秦宴低头看她,因为怀孕已尽后期,让她本就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更显圆润。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心里不由生起愧意。冲着她勉强扯了扯唇。
沈明娇又问了些他能知道的所有全部,一旁的铁柱负责记录口供。
等该问的都问完,沈明娇揉着发昏的额头做了好一会儿,崔灵灵只当是黑袍人心志太坚定,她这是透支心神太过。给她倒了杯茶,道:“回去让太医给你开些补元气的药。”
沈明娇点了点头没有多解释,而是接过铁柱写好的供词。通篇看下来,总结:黑袍人名为囚,是裕王早早培养的暗卫,为裕王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这样的人在裕王眼里根本算不上心腹,顶多算是个趁手兵器,所以能知道的事情有限,只知道裕王早早就在密谋一件大事。他说了几个暗中与裕王有过联系的官员富商。
至于说裕王暗中有哪些聚点,他只知道一个:荆州南街槐花巷芳菲阁。
一听这名字就能猜到多半是青楼楚馆之类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像这种花街柳巷一向鱼龙混杂,最适合拿来做这种暗中联络的聚点。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可凭着这些,再加之沈明娇前世所经历的,裕王预备谋反已是不争的事实。
崔灵灵指着晕倒了的囚,道:“既然证词有了,直接把人交给陛下,再由陛下派人去荆州把裕王抓回来,所有事情不就都知道了。”
沈明娇摇头:“人肯定是要交给陛下的,只这事却没这样简单,这又不是一般的犯人,能只靠供词证人就能将人绳之以法。对方是一个意欲谋反的王爷,且谁也不知道他手中养有多少兵马?”
万一走漏了风声,对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旗造反,不管是否能成,伤的都只会是无辜百姓。
所以眼下这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派人悄悄前往荆州,找到裕王屯兵的据点,把事情影响降到最低。
最后几人一致决定,由封朔把人交给璟和帝。
不过沈明娇觉得,对于封朔几人做的事,璟和帝应该都是知晓并默许的。
一行人离开,封朔静静盯着被铁柱拖走的囚,一双凤眸闪烁不定。
沈明娇沉默的回到提前收拾好的厢房,靠在贵妃椅上,海棠给她揉着额头。
见自家姑娘一直皱着眉,海棠犹豫着问:“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虽有时候傻傻的,可论揣摩沈明娇的心情,谁也比不过她。
沈明娇没说话,只是让海棠取来纸笔,一刻钟后,房门被打开,她让人叫来铁柱:
“把这封信送去给殿下,让闪电送过去。”
铁柱神色一肃,郑重其事的接过信。
闪电是肃王府驯养的一只苍鹰,非紧急重要信件,往常决用不到它出马。
……
沈明娇休息了一阵,便站起身,和崔灵灵一起,去了隔壁庄子。
两人到时,远远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声。崔灵灵诧异,
“听着里面挺热闹,看来丹雪的情绪恢复的不错嘛!”
沈明娇没说话,两人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顾二爷的女儿顾芸缠着宁远候顾昭问东问西,像一只窜来窜去的花蝴蝶。反倒是亲生女儿顾丹雪,低着头坐在一旁像个影子。
“今年特别冷,大伯在边关一定很辛苦,阿芸闲来无事,给大伯做了双护膝,等会让丫鬟送过去,大伯可不要嫌弃啊!”
小姑娘语气娇嗔活泼,眉眼飞扬,顾昭觉得女孩子家就该如此,且又是侄女一片好意。当即笑哈哈的摆手:
“不嫌弃不嫌弃,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顾芸扫了眼默不作声的顾丹雪,故意叹口气道:
“不过比起做针线,我自是比不上丹雪刻苦,我经常见她挑灯做针线,想来她给大伯做的衣服护膝肯定比我好上许多吧!”
顾昭就是个大老粗,自然听不出女人间这点弯弯绕,低头大口喝着茶,随口道:
“瞎说什么,他哪能跟你比?”
顾芸得意的勾了勾唇。
如影子般坐在边上的顾丹雪攥起了拳。
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府里姑娘开始学针线,与她的身形一样,她在刺绣针线上天生手笨,府里所有人都嘲笑她。
她那时还不像现在这般懦弱,她憋着口气,准备在过年父亲回来之前给他做个护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