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照做,顾流漪娴熟的带上口罩,坐到病床旁边。一系列的缝合下来,躺在床上的小白脸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尽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滑落,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声一次。
到了最后的收尾工作,顾流漪还加快了动作,口罩掩去了她的笑容,只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很乖。”
小白脸终是忍不住一笑,“医生,你跟我老大说的话一样。”
旁边的圆脸也附和,“对对!我们老大就喜欢摸他脑袋,明明个子已经够矮了。”
病床上的男人想起身,却还是因为疼痛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张小脸染上了一丝绯红。
顾流漪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流利的扯掉橡胶手套,不带一丝停顿,显然这个动作她做了很多次。
她踱步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来来回回洗手。洗完第三遍的时候,她干脆的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不紧不慢的告诉他们如何处理伤口以及伤口的注意事项。
她伸手抽了一张纸巾,细致的擦过手的每一个角落。小白脸被同伴搀扶着起身,圆脸向她笑了笑,“医生,谢谢你了。”
顾流漪没说话,只是等着一行人道了谢刚走出门口,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着像是刚到的模样。
顾流漪没有在意,将自己刚刚绑起的头发放下,拨弄了一下有些乱的刘海。耳边是那些人的低语,
“老大!迪哥他怎么样?”
“刚进手术室。”那人的声音淡淡的,平淡的像是一颗石子扔进湖里,点点涟漪过后,泛不起一个大波大浪。她将白大褂的扣子扣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外面匆匆聊了几句,她就听到一个声音,颇有辨识度,“肖五,你刚刚不是也受伤了吗?现在迪哥在手术,你也处理一下伤口吧。”
“对对,这个医生技术可好了。”顾流漪此刻刚好看到宋软发来的消息。她相亲失败了,去喝酒解闷了,这会不知道怎的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顾流漪莞尔一笑,抬手摘下自己方才忘记摘了的口罩,笑容犹在。
那边似是沉默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那个高挑的男人,连顾流漪也因为这奇怪的寂静抬眸望了过去,只是这轻轻一瞥,恰巧对上那人深邃而专注的黑眸。
两两相对,男人波澜不惊的眼底滑过一丝诧异,但他的反应很快,若无其事的抬手压低了帽檐,所有的情绪一瞬间隐在了阴影之中,清冷而寡淡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不用了。”
顾流漪怔在了原地,那个声音似乎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她有一瞬间的出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抬步追了出去。
他们一众人显然走出了一段距离,但那个人,矗立在那些人中,依旧出众。最简单的黑色衣裤,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背影,勾勒出她——
最熟悉的背影。
视线有些模糊,她抿了抿唇,朝那个背影跑了过去。
……
当她冰凉且柔软的手一把抓住他裸露在外的手腕时,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廊道内异常突兀。其他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脸上写满了错愕。
顾流漪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目光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认识我?”
那人没有回头,微微用力,将手腕从她的手中抽出,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不认识。”
顾流漪的心瞬间寒了一下,她含泪的目光中带了点不可置信。面前的人身形一动,想要继续向前走。她眼疾手快直接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了他。
“肖祁墨,你这个混蛋!”
女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话语中的悲伤和怨念赤.裸裸的暴露。
顾流漪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抱住他,仿佛只要她一松手,他又会再次离开,她害怕,她恨,她爱。所以她埋在他的衣襟,无可奈何的只能说出这句话。
声音沙哑,鼻音凝重,明明不响,却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